陆安迪哽咽摇头：“方姐姐，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像你这样刻苦勤奋有追求的女孩儿，肯定懂得自重自爱，要不然你也近不了洛总监这种人。但归根结底，只有爱情才能让女人那么伤心啊，事业、追求、理想？能实现的不止GH一处吧，换个地方难道不行吗，至少在上海，方姐姐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份起点不会差GH太多的工作！但当然，如果想在这个行业再遇上洛伊和穆棱这种级别的年轻男人……全上海都确实不多的。”

换个角度说，即便遇上这么年轻、优秀的上司，又会不会同样青睐你？

这才是最让人伤心绝望的吧。

方梓君的话，一针见血。

陆安迪双手掩面，终于说出心底里那句话：“方姐姐，我不配……”

这个“配”，是旗鼓相当的匹配。

那一道鸿沟，决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平等，她只能被选择。

她确实不甘，但没有办法。

“你也不必太灰心，毕竟我也是一个小渔村里走出来的人，只要耐得住寂寞，还不是都能过得好好的。”方梓君托起她的脸蛋，“记住姐姐这句话，也是方教授他从前告诉我的，‘不忘初心易，方得始终难’，世事本就如此，所以无论追求什么，都不要患得患失。”

宁愿孤独，也不将就，所以她美艳动人，追求者众，却还一直单身着。

虽然偶尔寂寞，但从不彷徨后悔。

因为你所追求的，本就是这世间奢侈之物啊，哪能不忘初心，就能必然得到。

陆安迪的眼泪流在她手上。

方梓君按铃召来服务员，帮她叫了些小吃：“我下午还有个会，不能在这里陪你太久，你先待会儿，等下穆棱会过来，他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嗯，他已经过来了。”

敲门声过后，一身藏青的穆棱出现在门口。

方梓君看了看陆安迪，又看了看他：“安迪还给你，那我先走了。”

穆棱点了点头。

方梓君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起身离开。

穆棱走了进来。

陆安迪脸上的泪痕又花又乱，真是惨不忍睹。空调有些冷，她穿得不多，又情绪几近崩溃地哭了那么久，早已热量散尽，方梓君起身后就抱着膝盖瑟缩地坐在沙发一角，看起来真是可怜得很。

穆棱叹了一口气，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傻孩子，进GH又不止这一条路，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刚刚已经跟公司确定了，直接招你进来做我的助理，不过多走一道程序而已。”他的声音很轻柔，因为他知道，陆安迪这一次确实伤得不轻，“没有提前告诉你，是觉得没有必要影响公司程序，毕竟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不是吗。”

他的目光依然那么温柔而有力，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陆安迪的眼睛一热，又滚出一大滴泪水：“穆先生，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穆棱的重情，他的关心与爱护是真的，但当她看到洛伊、穆棱、还有史威廉这些人在一起，却总会不可抑止地觉得自己轻如尘埃，被牺牲掉也微不足道。

说到底，她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层次。

穆棱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要说对不起。”他轻轻叹息一声，“你不是对我没信心，你是对自己没信心。”

能成为牺牲品，也得有被牺牲的价值，如果陆安迪在他和洛伊心中无足轻重，别人又何必费这周折来旁击侧敲？

他也不相信陆安迪冲上天台的时候，洛伊的内心会一点波澜没有，那一瞬间笑容凝结的表情已足够说明许多。

但到底有多少，他也并不知道。

对已经发生的感情，没有谁能真正无欲则刚。但感情这东西，又实在太玄妙，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

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每个人衡量与取舍，也不一样。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一面安抚，一面激励。仿佛他一直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谁让那个是洛伊呢。

“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十天假，散散心，再回来工作。”他温柔但不容置疑，“GH里没有很闲的工作，我的助手也一样，你要记住，回来之后，你就是正式员工了。”

“振作些，起来吃点东西，你就可以回家了，好好睡一觉，想睡多久都可以。”

他的手轻拍她背上。

陆安迪擦了擦眼泪：“嗯。”

是啊，理想，追求什么的，她还记得！

不忘初心易，方得始终难。

她的老师之前没有告诉她这句话，大概是因为她还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楚与磨难，还没法理解这多出两个字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