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倒是没有太惊慌：“如果你不跟我谈恋爱，那跟你谈恋爱的人压力会更大。”

陆安迪脑袋绕了几圈，才明白人家是在夸他自己呢！

忍不住别过脸，“切”了一声。

洛伊微微笑了笑，那种笑容真是春花绽放，冰雪消融：“你切我的时候，也让我觉得很有压力，所以我们扯平了。”

陆安迪：“……”

到底还是低估了人家的无赖！

想想也是，洛伊什么人？别的不知道，起码做GH设计总监的时候，所向披靡，多难搞的客户都能拿下，从无失手，跟他斗自己还真的不够看。

陆安迪故意板着脸，但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了，说又说不过他，只好低头去对付盘子那块精致得令人发指的甜点。

洛伊很体贴地把自己的一份也移到她面前：“其实我认识这里的主厨，还偷师学了几道菜，味道还不错，你过来尝尝怎么样？”

在京都吃瓢亭朝食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厨艺不错，那次是暗示。

一个男人说要为你做菜，有时真比说“我爱你”更煽情，尤其是像洛伊这种一尘不染的矜贵男人。

陆安迪也觉得受不了，吃完两个甜点，胃里有了底气，才抬起头：“我有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洛伊说：“好。”

陆安迪说：“如果我不跟你谈恋爱，你之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在涠洲岛上，洛伊曾经说过，如果他们是同道之人，他会一直带着她，不离不弃，直到她成为想成为的那个人。

洛伊说：“当然算数，你知道，我对专业上的追求从不敷衍。”

大道寂寞，与相知同行，本就是一种幸运。

陆安迪的心定了一半，虽然感情这东西很折磨人，但对理想和前途，她却是十分在乎的。

“那我们还是不要谈恋爱吧，你也知道的，我注意力有限，没法同时做太多事情。”

言下之意，跟你谈感情真是太伤心劳神了。

洛伊叹了一口气：“这两天我睡不着觉，其实是在思考一件事，为什么我抱着你的时候，你会那么伤心？我想了很久，因为我离开雪屋的那天，没有跟你告别，没有交代，你一定很难过。”他说，“对不起，你可以尽情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那是你的选择，你又不欠我。”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再来一次，你仍然会选择这样，不是吗？”

“我不想让你牵涉危险，也不想让你为我太伤心。”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

陆安迪指正他：“你脱险后，也没有一句话。”

“没错，让Raymond通知你之后，我一直没有主动联络你，虽然我想你想得发狂，每个夜晚因为一遍一遍地想着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而睡不着觉……但是我觉得，向所爱的人表白，应该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我想亲口对着你说，我爱你。”

他再次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谁，如果我做得不好，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

好吧，你没谈过恋爱，情话为什么讲得那么丝般顺滑？靠智商吗？

但他手握得紧，这次陆安迪挣都挣不脱，脸还是红了。

难以想象这个人以前一副那样的高冷模样，现在说的做的……简直。

过了很久，她终于觉得没法不开口了，轻声说：“你先放开我，好吗。”

她的声音一变轻变软，那种温柔的楚楚就像抚在洛伊的心尖，他没舍得动，然后陆安迪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头，那一点脸红与嗔怪，他又觉得可爱极了。

他叹了叹气，觉得自己真是一点抵抗力没有，慢慢松开了手。

陆安迪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吃完了，重新抬头，洛伊还在看着她，她斯斯文文地擦了嘴巴，整了整头发，甚是正色：“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你说的我都会认真考虑。但等下我也想请你去吃个宵夜，可以吗？”

洛伊虽然愕然，心想胃口未免有些好，但却毫不犹豫：“好。”

……

……

他们去了状元街的「美丽十三香」吃麻辣小龙虾，也就是陆安迪学校边那条小巷。

深夜时分，那里却很热闹，周围全是出来吃宵夜的学生，双双对对，成群结队，生意好的小摊大排档更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洛伊费了好大劲，才在这狭窄拥挤混乱的街道上找到一个位置把那辆令人侧目的银色桥跑停下来。

「美丽十三香」的店倒是挺大，人也多，防雨布做成的天棚下，一式拼接圆木桌搭配颜色鲜艳的塑料椅，黄色的桌布满是油迹印子。上菜前，服务员还会在桌布上再铺一层粉色的塑料薄膜，吃完把薄膜一卷收掉，就不用费工夫清洁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