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祖坟依山而建，如今整座山绿色成荫，一眼望上去苍翠巍然。明明天气炎热，在这里却风凉惬意。

空气清新，天空像是蓝色的彩笔涂抹上的，大片大片洁白的云彩，在头顶变幻移动，随便截取一处都是一副油墨画。

周家的墓园入口处，停了好几辆黑色轿车。

小郑下车，看着四周都傻眼了，“厉哥？”一张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厉殊同样不解，明明一开始约好地方在润园，却突然改了地址。来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是这里。

墓园入口站着几名穿着黑色西装，黑色墨镜的男子，光看站姿就能看出不一般来。

厉殊见过周霁阳身边的特卫，他们的站姿也就是这样。

手机铃声响起，是秘书打来的，告诉他让他进墓园，沿着旁边一条小道走。

小郑要跟着，厉殊却让他待在车里等他。

墓园有专门的人打理，一景一物都有讲究，可厉殊并不懂这些，只觉得这里环境很好，绿化多，空旷安静，不说是墓园，倒像是安静下来的公园。

就连脚下的青砖小道，都修葺的十分工整，整整一块打磨平整，长度，宽度，几乎一致，就这样延伸到远处。

厉殊走的不快，大约十几分钟，他看到远处一座凉亭，凉亭下木椅上坐着一个拄着拐杖老者，正是周霁阳的爷爷。

这人一身威严西装，眼神深沉，即使间隔还有几米，可厉殊依然感受到凉亭下的压迫感。

等到走近，心脏静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起来。

“老先生，我是厉殊。”厉殊微微弯腰，见没人说话，抬起头便对上一双冷漠冰冷的眼睛。

厉殊见过很多人，其中不乏年龄大的。他们当中经历人生百事，眼中有沧桑，有慈祥，有郁郁寡欢，也有傲慢，更有浑浊迷茫。

可眼前这双眼，厉殊从没在其他处见过，这双眼无情，冷漠，犀利，更咄咄逼人。

在这样一双眼睛里，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在老者挑剔冰冷的眼神中，厉殊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没有父母？”低沉厚重的嗓音响起，周振业看着坐在他对面那张脸时，眉间沟壑加重。

厉殊点头，他的资料在网上都能查到，父母死于车祸。

周振业突然抬起手里拐杖，指了一个方向，“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的墓碑，是周霁阳父母的。”

厉殊顺着方向看去一眼，并没有出声，对方叫他到这里，肯定有话要说，他在等着。

“周家墓园有个规矩，业障沉重者不可入内。所以他们坟墓只能建在这个角落里，外人看着觉得还是在墓园里，但实际上，并不是。”周振业冲着厉殊淡淡笑了下，“你父母是车祸去世，他们则是飞机失事。”

厉殊抿紧嘴唇，对方一而再的提及他去世的父母，让他十分难受，便皱着眉头，主动问起，“您叫我过来到底想要说什么？您说的这些网上都能查到。”

“你喜欢周霁阳，那你知道她的另一面吗？”周振业轻哼一声，似乎对厉殊浅浅耐心的嘲讽。

厉殊不由得想到那个下雨的晚上，那个恸哭不已，脆弱的周霁阳。

周振业见他目光颤动，仿佛看透一切，“你见过的，那个下暴雨的晚上，是你去接的她。”

厉殊点点头，心跳却在加速，和周霁阳约定要遗忘的那一晚，他从来没忘记过。

“那天，她实际来祭拜的，见到父母冰冷的坟墓后，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受到了很大刺激。”

周振业的声音不大，说的很慢。

却带着一种逼迫心脏威压的急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飞刀，直晃晃的迎面插过来。

厉殊紧张的咽了口吐沫，这会攥拳的手掌里全是汗水，“是...是什么刺激？”

“我儿子有严重的抑郁症，一直靠药物维持。所谓的飞机意外出事，只不过是对外说法。实际上是我儿子为了向我实施报复，精心策划的一场家庭谋杀。本来，周霁阳也会在出事的飞机上，可临时我儿子改变了主意，没等补课的周霁阳。”

周振业语气冷漠的像是再说一件别人的事，似乎他嘴里的儿子和他没有一丝关系。

厉殊瞪大眼睛，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心惊肉跳。

心跳疯狂加速，自杀，这种事曝光出来只会让家族颜面尽失，当然不可能对外说自杀。可这种辛辣秘密，是他能知道的吗？

周振业看着如同受到惊吓的小仓鼠一样的厉殊，眼神讥讽，“这么点事，就把你吓住了？喜欢周霁阳？你知道你喜欢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她的全部吗？”

厉殊沉默，他并不知道自己认识的周霁阳是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