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不置可否。

浴室响起了水声，李微微躬身，离洛非近了些。

“..沖本先生，他死在房间里，但奇怪的是..他死的面目全非，很是难看。”李吞了口唾液，迟疑地说，“有个之前失踪的客人，整个尸体压在他身上，手里握着他半截螳螂刀..”

当时进去房间的黑衣怪物们非常激动，听第一个进去的人说，那失踪客人的尸体在他推门的时候还在攻击，导致他直接上前对战了一番，却又发现那尸体倒下去再也不动了。

“您说，这像不像驱魔人的邪术？八九不离十了，King，岛上已经不安全了，入侵者中必定有驱魔人，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仅守不住秘密，最终还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彻底灰飞烟灭！”

洛非放下水杯，那水面荡漾滴渐出一些来：“不可能，一定是有谁在装神弄鬼。驱魔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他们的本事更不复存在，顶多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家伙，你去查城堡内的监控，尤其注意客人的房间。”

“盯好这些才上岸的客人们，不要让随便他们出来，如果遇到鸦群和恶狼，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了。”

“驱魔人大概是个骗局，盗猎者才是重头戏，护好秘密。”

李重重点头：“明白了老板，我一定好好查！上岛的十二位客人有两位私闯城堡被鸦群攻击已经死了，我赶到的时候来不及救援，相信其他人能够明白遵守规则的重要性。”

洛非点头认同，指尖轻敲桌面，示意李可以离开了。

但旁边的人站着没动。

他抬头：“还有事？”

李深深看了洛非一眼：“King，我跟着您也快六年了，我以为我是懂您的。”

他低声道：“我原本就是个低阶怪物，如果不是在您这里不断进化，恐怕早被其他怪物吃掉了。但我最感激的不是您为我提供的生存地，也不是能指挥那么多手下、管控一个岛的权利。”

“而是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李垂下头，“是我冒犯，不该和您这样说话，但我实在不能明白..一向理智的您，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了这个身份存疑的男孩？您就不怕他是驱魔人，潜伏在身边就是为了刺杀您吗？”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洛非冷淡道，“你只用做好自己的事。”

李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如今，我们岛上情况岌岌可危。入侵者的力量非常强大，您的身体..您不愿饮用血液维系力量，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这些恶棍，他们不仅仅是想要岛上的宝藏，就是想要您保守了几百年的秘密！”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一直待在您身边的这几位朋友也并非都是真心待您，他们都是凶猛的野兽，一旦您示弱或者出现颓势，他们一定会蜂拥而上将您多年的心血瓜分干净，并把岛上的秘密公诸于世，我们血族一脉再也不会有任何续存！”

洛非看了他很久，直到李的情绪平稳，才轻笑一声：“你这是忠心，还是私心？”

李愣了一下，闭了嘴。

忠心，私心，于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他心底很想大声表白，但表面不敢露出半分，那是亵渎了他心里的神祇，是比杀人更污浊混账的恶事，甚至多想一想，就想狠狠用刀惩罚自己。

对自己那么好，内心那么多苦楚和痛苦的King，永远是他的信仰，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颤抖的拳头将情绪暴露无遗。

洛非原本以为自己不懂各种情绪的表达，可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李究竟想说什么。

【他想要你，恨不得把乔安时杀了换上他自己，他想陪在你身边，想你的世界只剩他一人。这是痴迷的爱。】993说，【他的理智值下降到了60，要不要再刺激一下？人的理智被降低到一定程度，就会说出一些他们不敢说的话，当然，怪物的控制力只会更差。】

“私心？”洛非很赞同993的观点，抬头看着他，声音低沉，话语却如利剑，“你配吗？”

李浑身一抖，像是被剥去了浑身衣服暴露在阳光下，心里那点儿仅存的念想被击得粉碎。

他蠕动着唇:“我..我不配。”

他如同被带上刑场，在洛非的目光下接受凌迟般的苦楚和难堪。他摇着头，眼底尽是血丝：“我不配，我也不敢，King，您相信我，我..我待您全是忠心！”

【很好，他的理智值降到49了！这个时候问他一些事情，他都能说真话！】

洛非手扶着桌边站起身，他比李要堪堪高一个头顶，可此刻两人气势却相差太多。

“李，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秘密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