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47)
距离他上次去他家,已经过去两周。
对面却回了两个字:【没换。】
出乎叶淮的意料,但他没放在心上,进门后看见温北砚躺在沙发上,熟悉的姿势,曲着一条腿,右臂盖在眼睛上。
空气里带点血腥味,被浓重的酒味掩盖过去,叶淮没察觉到,“吃饭没?”
温北砚放下胳膊,视线有些视角,“没有。”
嗓音很哑,像在酒精里泡了一夜。
叶淮远远看见他惨白的肤色和眼下明显的青黑,故意把话往重了说:“昨晚又通宵看资料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年轻时候欠下的债,老了都得还。你现在就使劲给我作,小心到时候死在我爸前头。”
“没在工作。”哑到不成调的四个字。
那酒味随着距离拉近变得更重了,叶淮信了他没工作的说辞,“喝了一晚上的酒?”
心情恶劣到借酒消愁?
温北砚没答,起身,叶淮才注意到他唇色惨白,孱弱得摇摇欲坠。
心口陡然一滞,视线下滑,对上他伤痕累累的左手,掌心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看上去不浅,血液已经凝固。
操。
又发疯了。
“你他妈非得把自己折腾死是吧?”叶淮脸色难看,一嗓子吼过去,转身去找药箱。
仿佛没有痛觉,处理伤口时,眉头也不皱一下,半晌忽然抬头,“我没办法。”
叶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鱼缸里的金鱼不知疲惫地游着。
一瞬工夫,叶淮理解了这四个字到底什么含义。
温北砚平静地说:“我要是不对自己动手,死的就是它们。”
痛苦的情绪他可以自己消化,以前是,现在也是,要是情况严重,付出的代价也大,就像昨晚,只能通过凌虐肉|体带来的快感压制心脏被紧紧束缚住的窒息感。
叶淮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缠纱布时故意加重几分力,对方还是没有感觉,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插进黑发里,身上那股厌世感无处安放似地泄露出来。
叶淮觉得自己是温北砚昨晚自甘堕落行为的始作俑者,不免觉得自责,他很擅长安慰人,但不擅长安抚温北砚的情绪,索性闭上嘴,把空间腾给他让他自己慢慢疏解。
刚走到阳台,隔壁有声音传来,讨赏般的语气:“看到我发的微博没有?够不够阴阳怪气?”
叶淮单手支在围栏上,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击着,等隔壁的通话声停歇后,回房拿起手机,点开微博。
@曲懿v:分享了一首歌
他点进去,前奏响起,过了一会——
你算什么男人,踏进老娘的家门
看你如何纵容他,当你朋友好意劝告
你就应该醒悟,男人啥也不是
男人如麦迪逊广场一样无聊
我只是为爱痴狂,可不愿为爱受虐待
你早该知道你拥有世上最好的女人
不愿回复消息,不会刻意讨好
兄弟,你是何方牛马,吃片泻药吧
这首歌还没播放完,又有新的动态弹出。
@曲懿v:上面分享的这首歌又名:《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and《请勿高攀》/微笑.jpg
叶淮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他身边可真是藏龙卧虎,疯子一来还是一对。
回到客厅,温北砚头靠在沙发背上假寐,叶淮叫醒他,“阿砚,你的春天来了。”
温北砚微微仰头,下巴线条流畅利落。
“你那邻居跟苏——”想到这名字他不爱听,叶淮就没说,“撕了。”
然后把屏幕递给他看。
温北砚轻轻抬了下眉,是情绪好转的迹象。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前天晚上,我让她来家里喝粥。”语调很慢,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
“……”
这邀请,也亏他这脑子想的出来,“她拒绝你了?”
所以这才是他发疯的真正原因?
“她同意了。”喉间酸胀难忍,温北砚曲指用力一捏,“但我把她赶走了。”
“……”
叶淮彻底没话说了,他和温北砚的脑回路就没在一个频道上过,临走前说:“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大度,能容忍你的狗脾气,趁你这邻居现在就在家,你赶紧负荆请罪去,隔夜菜会凉,但仇这东西隔得越久就越跨不过去。”
温北砚敛着眉眼,不吭声。
叶淮:“要是道歉说不出口,你干脆装可怜吧,反正这事你比较擅长。”
终于吭声了,简简单单的一声“嗯”。
叶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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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声。
曲懿套了件外套,瞥见门后那双凛冽的眼睛,毛都竖起来了,她这人一向记仇,没开门,掉头就走。
半路又停下,以为会听到第二声门铃,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十秒,还是一片寂静,她重新抬起脚,回房睡了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