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之拿来浴袍把人裹起来，一摸头发和手，忍不住皱眉。

“你用冷水洗的？”

陆汀先是垂下眼睫，诚实地点点头。

现在还没到夏天，夜间温度并不高，别说凉水了，用温水洗澡出来后都会觉得冷。可是眼前这只兽人居然硬生生地泡了个凉水澡，然后站在这里抖得像个小鹌鹑。

程敬之扶额，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

空调制热需要一段时间，程敬之趁机给他递了一块毛巾，让他把头发擦了。

陆汀银色的发丝很软，有些长了，略微卷曲的发尾遮住了白皙的颈脖。

陆汀耳朵上细密绒毛被他擦得半干，逐渐变得蓬松，看起来很好摸。

“我刚刚不是教过你了吗，天这么冷为什么还要用冷水洗澡？”程敬之问他。

陆汀的耳朵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捏紧双手，紧张地说：“我、我……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记住的，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并没有多严厉。程敬之已经看出来陆汀到底有多怕他，这么普通的询问却出来一大串道歉，顿时倍感无奈。

他继续说：“以后不明白及时问出来，去了新家也是。”

陆汀没动，嗫嚅道：“主人是要抛弃我吗？”

声音太小，程敬之没听清，他反问：“什么？”

陆汀用力摇头，不再说话了。视线里的白色茸耳动了动，异色瞳孔在光下极其透亮，程敬之看得仔细。

是程文喜欢的漂亮东西。

除了有点过于胆小瘦弱……

但这两者完全可以慢慢养起来。

不过依照陆汀现在这个连热水都不会用的状态，恐怕还得养好一阵子……

突然，门铃声将程敬之从沉思中拉回。

程敬之起身，内心没有任何一丝惊讶，因为他知道是谁。

“小少爷，晚上好啊。”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提着一个箱子，一脸慈祥地和程敬之打招呼。

程敬之回应：“宋叔。”

“小少爷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

程敬之顺手关上门，捏了捏眉心转身说：“不是我，是给他做个检查。”

医生顺着程敬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衣衫不整地站在沙发旁边。双手捏在胸前，极度忐忑不安。

“诶？这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娃娃？”医生惊奇地说道。

他还从来没见过家里的这位小少爷身边出现过人，甚至平日连个朋友都没有，性子冷情得连程夫人都愁白了头发。

可仔细一看陆汀的耳朵和尾巴，医生又是一惊：“这是兽人？”

程敬之淡定地点头。

医生的仿佛见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他扶着眼镜凑近确认，“这真的是兽人啊？”

程敬之开口：“嗯，能给他看看吗？”

医生震惊了大半天才回过来一点神：“他生病了？”

“有点伤。”程敬之指向陆汀的脚。

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兽人的医生犯难了：“要不我先给他看看吧，如果不行，就上医院。”

程敬之点头，他视线下移，忽然发现身边的陆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或许是因为面对陌生人的靠近有些胆怯，对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就没松开过。

“把那只脚伸出来。”他说。

在程敬之的注视下，陆汀虽然害怕，但还是乖乖地将脚露给了医生。

“啧啧啧，怎么这么严重？”医生观察着脚踝的伤势，又看了看手里的体温计，说：“发烧了，吃药恐怕不行了，得打针。”

医生转身在医药箱里翻找着：“这是怎么弄的，也不像是自己摔伤的，而且看起来有段时间了。”

“之前伤的。”具体的程敬之也不清楚，含糊着蒙混过去后，他接着问：“这只脚能治吗？”

“可以，只要先把烧退下来，就好说。后面的恢复时间可能长点，好好养着就行。”

听他说着，程敬之就放心了。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

第五章 发烧了，要打针

程敬之突然发现不对劲。

自从医生来了之后，陆汀不再向刚才那样排斥他，反而变得有点粘人，待在身边寸步不离。

特别是医生开始拿出针剂消毒时，这种依赖变得更加明显。

小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角，整个身体在不自然地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医生，和刚才松链子时一个状态。

“怎么了？”程敬之问他。

陆汀猛得扭头，害怕得嘴唇微颤：“主人……可不可以不要打针……”

陆汀双眼不离医生，手抖得都握不住他的衣角。

“那可不行。”还没等程敬之发言，一边的医生抢先说道：“不打针病怎么会好，放心吧，叔叔打针很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