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32)

作者:咬枝绿 阅读记录

他接触电音,玩出门道来的时候,她和裴思禹在澜中礼堂排练四手联弹。

休息间隙,裴思禹放给她听的,就是那首《Alert》,尖锐的警报声混在激荡鼓点里,以一种神圣感拖进狂乱节奏,巨顺,巨躁,巨疯,有种天才般的神经质,仿佛突破了凡俗维度。

她那会儿还不知道LK,就想,能创作出这样旋律的人,一定恣意邪妄,一往无前。

而梁空就该是那样的人。

如警报一样横切扫荡,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之后骆悦人照常上班下班,她跟梁空也没有再聊天,两人的聊天页面一直停留在那晚的结束语。

她说晚安,他回了一个嗯。

但她的心思没有就此沉下去,总想着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就像潦草翻过一本书,后来回忆起某个细节,想要追溯真伪,年少光阴阅过即焚,如今想来无从考究。

月中,骆悦人在外景地陪几个模特拍圣诞宣传照,接到江瑶的电话,现场乱糟糟的,她避着来往的场工,一路走到外头廊下,才觉得安静了一些。

“你重新说一下,我刚刚没听清。”

江瑶声音为难道:“就是我想问你跟柳芸芸熟吗?”

柳芸芸?

骆悦人脑袋里同时出现两个形象。

一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顶着浓妆,抽着烟好笑道:“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对的?那这话你怎么不跟你爸说啊。”

另一个,在不久前的电视台卫生间。

不过六七年的时间,想来生活是多有不顺,三十几岁却老态难掩,打量人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么黏腻市侩,说梁空曾经给过她一百万,说她有一段关于梁空的录音。

电话里久没动静。

江瑶轻轻唤着:“悦人?要是不熟就算了。”

骆悦人道:“熟,认识挺多年的,怎么了吗?”

江瑶叹了一声,隔着电话骆悦人都能感觉到她愁。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们组在筹备新的婚恋综艺吗?柳芸芸跟她老公话题性挺好的,但昨天她忽然打电话连个理由都不给就说不参加了。”

骆悦人心思一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现在我领导把这事儿交给我了,让我去跟柳芸芸聊聊,我们开的价钱挺好的,她之前也一直满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之前不是跟我打过电话说她吗?我心想你们要是熟的话,也好说话,刚好我不太敢一个人去她家,她老公之前酗酒你知道吧,就想喊你一起,你最近有时间吗?”

骆悦人答应下来。

江瑶那边跟柳芸芸沟通后,很快定了时间,周六晚上。

两人先是在外面吃了一顿饭,骆悦人没有主动问,从江瑶吐的苦水里,了解了一些柳芸芸的情况。

“……她五六年前吧,去蒲城豪赌,遇到她现在这个画家老公,说是画家,实际上多少年没拿笔了,抽烟喝酒赌钱倒是样样会,反正我们这个节目嘛,放地方台的生活频道,阿姨们就爱看这些家长里短,越奇葩越好。”

“对了,悦人,你怎么认识柳芸芸的?”

骆悦人顿了一下说:“在一个会所,她好像经常去那边陪人唱歌。”

江瑶好笑道:“绝了,她资料上写大专毕业后当了夜场歌手,原来是这么个歌手法儿,真够行的,跟她老公真是半斤八两。”

骆悦人低头喝了口果汁,听到对面的江瑶忽然疑惑道:“不对啊,她一个陪人唱歌的,哪来的钱去蒲城豪赌?她还特意强调她曾经一晚输了四十多万,我们还特地拟了一个录制角度,由奢入俭难,打算弘扬一波正能量呢。”

吸管被骆悦人下意识咬扁。

明明咽了一口甜的下去,嗓子却泛一种干燥的苦,她们选的这家餐厅在商场高层,临窗位置,朝下望着冬天的傍晚,暮色短暂得仿佛一闪而过。

居高临下更有一种虚浮感。

骆悦人跟江瑶说:“我们早点过去吧,免得聊得太晚。”

打车过去的时候,江瑶在出租车上演练了一遍沟通思路,还叫骆悦人替她把把关,骆悦人觉得没问题,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柳芸芸家住在城西一个老小区,治安有多不好,她们连登记都不必就能畅通进入,外头街上到饭点,露天排挡搭着棚,都是些虎食快餐的工地男人。

六层双户,无电梯,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昏暗楼道堆满住户家的塞不下的闲置杂物,有的甚至把鞋架就摆在外头。

柳芸芸家在六楼,她们刚爬上三楼,逼仄空间就发出争吵撕打的声音。

她跟江瑶加紧了步子上去,六楼一户门口已经挤了几个大妈阿姨,人群里透出光,女人喊叫,在啪的一声后变成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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