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39)

作者:咬枝绿 阅读记录

骆悦人看着这条高赞的评论愣了一下,先是想到离开曼国会所前的最后画面——梁空身边站着的三个安慰她的姐姐,把她送上出租,跟她说路上小心。

又想到,他说他在那里打暑假工。

他是不是在逗她玩啊?

明明那里的服务生都是穿制服的,哪有像他那样穿联名球鞋打暑假工的?

体验人间疾苦吗?

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指尖轻轻滑动,她有点不能想象,这些匿名id后可能就有自己身边的同学,可转瞬,想到今晚在曼国会所遇见梁空发生的一切,似乎也是不能想象的事。

看了一会儿,她放下手机,去理书,扉页翻开,新书带着浓厚的印刷墨水气息,她伏案写上班级姓名。

今天早上刚报名,连新学期的课表都没有,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先看什么,草草翻了几页高频英语单词,她又拿起手机,想再去贴吧看看关于梁空的帖子,手机忽然一震,屏幕顶端切进一条消息。

澜中文学社的企鹅群,有人艾特她。

[@骆悦人]

[这学期广播台是不是要换届了啊,裴思禹是不是不会再读稿了?]

紧接着,另一个女生发猫猫头流泪的表情包说:[呜呜呜再也听不到裴思禹的声音,我真的会难过的好吗!]

[为什么说的跟裴思禹死了一样,人家只是广播台惯例换届好吗?在学校还是能看到啊!]

骆悦人往群里回一条:[广播台换届要在国庆后。]

这就代表,骆悦人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和裴思禹一起在广播台读稿。

翻到裴思禹的企鹅号,最新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三个月前,高二会考,文理生之间都会互相借政史地和理化生的笔记,裴思禹问她借了历史笔记。

她都快忘了自己之前上课发呆,在书上画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结果裴思禹拍了图发过来。

[你好像很喜欢给古人设计新发型,我朋友今天发现的,说你虽然学文,但没准有个当托尼的大梦想。]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地聊过天。

骆悦人很不好意思,又为这种言语间的距离拉近感到悄悄开心。

她那时回:[上课发呆,随便画画的。]

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聊过天。

从高二换届算起,虽然她跟裴思禹在广播站读了快一年的稿,但每天大课间那二十几分钟并没有什么交流作用,她只是一直听着那道声音在自己旁边。

看似同轨,却从无交汇。

结束后各回文理班,偶尔学校有重大活动或者考试,才会简单聊两句。

高二文艺汇演,学校安排她跟裴思禹四手联弹。

傍晚汇演结束,从礼堂出来,梁空和一个穿别校校服的男生在侧门等裴思禹,彼此只是点头挥手就算告别了。

那个男生问:“谁啊?”

裴思禹说:“文科班的同学。”

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望过去,视线被梁空捕捉。

那时晚霞正烈,政教处的办公楼溺在浓郁的橘辉里,大片玻璃无所顾忌地折射光噪,满世界都是亮的,少年身后是红顶塔楼,巨大圆钟迸出一声沉厚的整点报时。

响彻校园,响彻夏季。

“咚——”

骆悦人回神起身,打开房门,客厅没开灯。

骆文谦以为她睡了,怕打扰她,放轻了动作,但是他喝了些酒,换鞋时脚步不稳,撞到玄关柜,上头搁置着梅惠没拆的快递,方盒“咚”一声掉下来。

他看着房门口的骆悦人,一边说着还没睡啊,一边将东西捡起来。

复杂的心情让骆悦人没办法面对他,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你晚上去哪里了?”从没这样生硬地跟父亲说过话,她又补一句,“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骆文谦笑笑,有些疲态:“悦人,抱歉啊,爸爸工作忙。”

看父亲喝那杯水,她眼睛里已经开始泛酸,她有太多话想问,但无从出口。

沉默将她压得像墙角一支无法伸展的羸弱花枝。

骆文谦有些愧疚,伸手搭女儿的肩,温声说:“明天晚上才上课吧?不是说有书看不懂吗?不困的话,要不要现在聊聊?”

骆悦人轻轻摆了一下肩膀,朝后退了一步,几次欲言却缄声,最后她问:“你在扉页上写了一句赠言,说‘不必穿越窄门,不必单独到达上帝面前[1]’,是什么意思呢?放弃窄门,是要放弃德行的约束吗?”

骆文谦诧异道:“怎么会这么理解,爸爸只是希望你活得自由一点,不要那么早就禁锢自己,你妈妈对你要求很高,但爸爸想说,达不到也没关系,文理分科之后你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爸爸希望你开心。”

骆悦人抱住骆文谦同时,眼泪也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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