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92)

作者:咬枝绿 阅读记录

一直在吃爆米花的手忽然又湿又粘。

她翘着手指试图艰难地翻开自己的包,找纸出来,裴思禹已经先一步把一张洁白纸巾递到骆悦人面前。

后排的人,神色各异,异得诡谲,又透出一股八卦的和谐。

田愿嘴快地蹦出两个字:“修罗——唔——”很快被高祈一把捂住嘴巴,高祈这歹人,说话也非常一语双关:“别说话,看戏。”

仿佛只有梁空在剧情之外。

他漫不经心地移过来目光,裴思禹递着纸,骆悦人翻着包,包还没有打开,他忽的伸手,从裴思禹手上重重一下,抽走纸巾,另一只手握住骆悦人的手腕。

他就冷冷淡淡地看着裴思禹,手上没停,一根一根给骆悦人擦干净手指。

裴思禹忽的神情讪讪。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梁空让他唱歌给骆悦人听,让他教骆悦人打保龄球,他一直都是让,他的作用其实跟一束花,一杯奶茶,是一个意思。

是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取悦。

而花和奶茶是不会、也不该主动殷勤的。

骆悦人手腕被梁空攥着,她手指碰手指,小声说:“擦不干净,黏黏的。”

梁空陪她去外面找洗手间。

洗完手,骆悦人回了一下家里的信息。

走廊灯光明亮,厚重的毯踩着没有声响,梁空没在原来的位置等她,她下意识往安全通道那边走了一段。

果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说谁是我妈谁就是我妈喽,我按您的意思办,我无所谓,我扭不过您,听您安排就行了。”

“多少年没见过了,现在这么着急我去她跟前尽孝?”

骆悦人没有继续听,避嫌地走远。

可听梁空那种故意措辞尊敬,言语间却泛着冷意嘲谑的声音,大概率是他父亲,之前他们去游艇上玩,回程的车上梁空也接到过他父亲的电话。

他父亲说,都是为梁空考虑,别觉得他管得太多

梁空当时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会嫌您管得宽,我巴不得您连我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替我选好。”

他跟他爸的关系好像真的很不好。

她在洗手间门口站着,等梁空电话结束。

他走过来问她:“怎么不先进去?”

骆悦人冲他甜甜地笑一下:“等你一起呀。”

其实她想问,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但问不出,因为知道,再迟也不会很迟了。

散场就有人说饿了,要找个地方吃宵夜,骆悦人对去哪里没有意见,听着他们笑着吵着在讨论去向。

深夜的影院门口,灯箱黯然,每一张海报里主角都站在自己人生的C位上,但依然掩盖不住一种戏幕退场的既视感。

就像他们这些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是一种聚合,实际上却像电影片尾的长名单,讲的是散场。

欢声笑语,再无重逢。

那天晚上去吃夜宵,骆悦人喝得有点多,她酒量没练上来,大半瓶啤酒就叫她走路不稳。

好像世界上所有大排档都有相似之处,塑料桌椅,宽火猛油,熏满半条街的呛辣气味。

跟棠杏苑附近的大排档也很像。

她跟梁空去过好几次。

梁空站在路边扶她,她杂技演员附体似的,一定要在陡窄的马路牙子上摇摇晃晃走两个来回。

她说,没醉呀。

下一秒不稳摔下来,靠在梁空身上,软骨头似的一动不动,仰起头冲他笑,傻里傻气地出声:“嘿嘿。”

梁空攥着她手臂,将她扶得很稳,垂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学她:“嘿嘿。”

潜台词是,傻不傻。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傻,她忽然一下就难过起来了。

“梁空,我唱歌给你听吧?”

他目光依旧在她身上,只是放柔了一点,嗯一声,让她唱。

旁边人与车来往不绝,是最鱼龙混杂的露天街市。

她声音干净又柔软,唱了一段《想自由》,唱到一路嗅着追着美梦的时候,红了眼睛。

梁空问她:“骆悦人,你舍不得我啊?”

她别开头,用手指按了一下眼睛。

“才不是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骆悦人第一次体会到后遗症似的头痛,隔了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出门玩,梁空再也不许她沾酒。

那天是索卡生日,酒吧包场,来的都是熟人。

梁空很给他面子地亲自当打碟DJ,就在他跟MC互动的时候,现场正躁,他调了新曲子,前奏以尖长的警报声,猛停骤起,直接拖进高潮。

音乐停顿那一秒,全场都听到一个惊亮的女生在大喊。

“梁空——”

空白音区里,是响彻云霄的声音。

骆悦人第二次腾空飞起的时候,头顶那些厚重厚重红光像要砸落下来,她手臂挡在脸上,尖叫着喊:“梁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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