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运气好。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周境会笑着对他说，哪有什么童养媳，都是别人瞎传的。

但更大的可能，是周境坦诚地点点头，告诉他真有这么个人。

郁芒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立刻觉得心如刀绞，胸口说不出的烦闷。

他不想面对这个结果。

他没有那个女孩的坦荡和洒脱，他很怕问出口，他跟周境就真的完了。

而他只要不问，他就还能留着一点微弱的希望，也许这是假的，也许周境对他，也不是没有好感。

怂得一比。

郁芒在心里偷偷唾弃了自己一声。

他拿脚尖在地上蹭了蹭，把一枚蒸干了水分的树叶踩得四分五裂，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因为想得太出神了，他都没注意到，周境已经悄然从片场另一头，走到了他身边。

直到他的手掌被人抓住，甚至还轻轻挠了挠，他才回过神。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刚才还在惦记的人。

周境脸上带着妆，本就锋利的眉眼更为冷厉，比平时更添了一分邪气。

“在发什么呆呢？”周境笑了笑。

他笑起来一直很好看，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多粉丝迷得五迷三道。

郁芒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没什么。”

周境站到了郁芒身边。

马上又要拍下一场，是男女主的戏份。

周境突然开口，问郁芒，“你晚上有什么事吗？不用拍戏，你有什么安排吗？”

他俩今天的戏份都到下午为止，夜戏没他们什么事情。

郁芒摇了摇头，“没有吧，可能跟谭小白吃个夜宵。”

其实本来也可以不吃的。

作为一个自律的乐手，郁芒虽然不是爱豆，也不那么容易发胖，但饮食上上一直挺克制。

他只是不想太早回去面对周境。

周境听到这儿，轻哼了一声。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躲着我？”他不怎么高兴地问，“吃夜宵？你天天跟那个谭小白出去，怎么一次都没喊过我。”

郁芒愣住了。

周境这话说的，像在跟谭小白争风吃醋一样。

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有躲你，只是这两天，恰好都有约了。”

周境才不信。

哪有这么多恰好。

但他低头看了看郁芒，郁芒睫毛不易察觉地轻颤着，雾蓝色的眼睛闪躲着，像是不敢看他。

他又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轻轻把一块小木牌塞到了郁芒的手里，“既然不是躲我，那今天不要约别人了，跟我在一起吧。”

他这句话，是弯下腰在郁芒耳边说的。

在人来人往的嘈杂片场。

副导演大声喊灯光师到位，化妆师忙着确认主角的妆容。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贴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吧。”

这短短六个字，像兵荒马乱里，贴着耳朵的一句情话。

郁芒只觉得耳朵一酥，连半边身子都不争气地软了许多。

他慢慢摊开了手心。

只见他手里是个长方形的小木牌，绘着繁复妖异的纹路的纹路，缀着绿色的珠串，一入手，就能感觉到一阵妖力的涌动。

他迟疑地抬头问周境，“这是什么？”

周境已经站直了身。

他望着郁芒，笑了笑，因为眼神太过温柔，冲淡了妆造里的戾气与肃杀。

“是朝雨妖市入场牌。”他说道，“今天是妖市开放的日子，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带你去妖市逛逛。”

郁芒怔了怔。

他当初在车上跟周境说要去，也只是随口一提，这些天又一直在片场拍戏忙碌，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但是周境却还记得。

他把那个小小的木牌握在了手心里，心情突然又明朗起来。

片刻前的焦躁，不安，都被融在了空气，暂时从心头退去。

“好。”

郁芒抬起头，也对着周境笑了笑，露出脸颊边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

来辽～

第60章 年龄问题

因为跟周境的这个约定，郁芒直到下班都心情很好。

他跟谭小白说了一声，今天就不去吃夜宵了。

谭小白倒是不在意，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你晚上有事情吗？”

郁芒也没隐瞒，随意道，“嗯，晚上跟周境约了出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但他自己不知道，说完就跟谭小白挥挥手，自己先回酒店了。

谭小白咬着雪糕，盯着郁芒的背影，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也算半个人精了，见多了灯红酒绿，痴男怨女。

他想起郁芒刚才提起周境的神情，连眼睛都是亮的，心里轻轻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