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200)

我焦急地告诉她这个消息,没想到她却内疚地哭了,我才知道她的家庭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她家里人想迫使我们分开,并且他们能够轻易让我离开这个国度。

她大哭了一场后就告诉我,她不会让家里人把我赶走,她有办法把我留下来。

她的办法就是偷偷和我结了婚。”

夏璃略微讶异地说:“似乎是个好办法。”

阿尔却无奈地垂下眸:“她彻底惹怒了她的家人,她被他们关了起来,我见不到她,我到处想办法,一个月以后我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有时间地点,那天夜里我按照纸条上的约定到了那里,她逃了出来,我不敢想象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她就这样逃了出来。

我们连夜去了莱茵,躲在那个小地方不敢再离开,那是…我们之间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我们住的房子门前有一条河,我经常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口琴,她用一种木桩拍打衣服,高兴的时候,还会跟着口琴一起唱歌,我教她唱巴西民谣,她学得很快,虽然她不会说葡萄牙语,但她的巴西民谣唱得很好听,我说她应该当个歌手,她说即使不和我在一起,她家人也不会允许她当个歌手。

我说那就唱给小莱茵河听吧,河水能把歌声带去很远的地方,所以她喜欢边洗衣服边唱歌,那里很美,特别是早晨太阳会落在门前的河中,河水很清。”

夏璃回过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目光沉静:“我在那里出生。”

阿尔望着她突然沉默了,直到夏璃侧头问他:“然后呢?”

阿尔才继续娓娓道来:“我跟她说莱茵河的故事,告诉她西欧的莱茵河是第一大河,源头在阿尔卑斯山区,她听完后就突然提议给我取个中文名字,叫阿尔。”

说到“阿尔”的来历时,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隔世的温柔,夏璃有些痴地望着他随后接道:“莱茵河的生命从阿尔卑斯山诞生,她的生活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诞生,你是她的阿尔卑斯山。”

阿尔转过身激动地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里渐渐溢出了久违的湿润:“她当年说过一样的话!”

夏璃的心被触动了一下,眼里浮上一层潮湿的光泽,阿尔有些褶皱的手握住了她,夏璃这次没有躲避,父女两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起,享受着秋高气爽的时节,和逝去三十年的温暖。

医生来到病房,照例询问病情安排吊水,阿尔躺在病床上,夏璃坐在他的身边,一直到护士替他插完针出去后,病房才再次安静下来。

夏璃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会离开莱茵?”

提到这个问题阿尔的神情陷入一种自责和难过之中,他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我,怪我当时不够克制,我如果能继续忍气吞声,别人对我再不友善也不去理他们,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可我那时候太年轻,我无法忍受别人的敌意和辱骂,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但我全能听懂,我和一些人起了冲突,夜里,警察就把我带走了,我对婉晴说,让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我那时候刚和婉晴结婚,没有拿到居留许可,所以我被直接驱除出境了,我申请了好多次签证都被拒了,就这样一个国门之隔,我和婉晴失去了联系…”

“后来我才想通,她的家人有太多办法把我赶出国,我也一直以为我离开后他们把她接回了家…”

阿尔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缓缓闭上眼又叹了一声,不知道是懊悔还是难受。

夏璃并没有责怪他,她在莱茵县长大,她儿时也遭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似乎这些一直陪伴在她的学生时期,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那些白眼和语言的杀伤力,如果可以,她曾几何时也想像阿尔一样举起棍棒回击回去。

没有哪个年轻人能遭受那种不公平的待遇和屈辱,她想,这就是命吧。

她忽然轻声对阿尔说:“我会帮你在我住的地方租个环境好点的房子,不需要治疗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家休息。”

阿尔睁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酒店就可以了。”

夏璃自嘲地摇了摇头:“酒店不是你的家。”

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可这几句简单务实的话已经将她的情感带给了阿尔。

阿尔深深望着她,一种无声的亲情在父女眼中融化,两人相视而笑,似乎那层多年来的防备渐渐消失了,夏璃也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上还有个这么重要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她不想失去这份亲情。

此时电话响了,她接通以后,秦智告诉她,他在医院楼下,她还有些诧异问他怎么来了,他只是说想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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