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227)

……

夏璃如今看似风光, 可她短暂的前半生过得并不算顺利, 小的时候她也干过那种对着漆黑的夜空, 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样的傻问题?没有哪个孩子喜欢在支离破碎的环境中长大。

回答她的永远是一片沉默的星空!幻化出无数的答案,可没有一个是标准答案!

她的人生有过两次美好的憧憬,一次是她的妈妈告诉她,她们可以搬离老房子, 从此过上好日子,当她继父第一次喝醉酒一脚踹向她的时候,她的憧憬破灭了。

第二次是她踏入东海岸,她同宗的姨妈待她那么温柔,她对她说会结束她的苦难,她给她买了最美的裙子,让她上了最好的贵族学校,为她编织了多么美的蓝图,让她一度相信亲人这个不可取代的神奇纽带。

可当她的姨夫预对她伸出魔抓,她的表妹,裴家长女裴毓霖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将她赶出裴家,她那敬爱的姨妈为了保全裴家的名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时,她所有的希望都磨灭了!

后来,她失去了信任一个人的能力,仿佛她生来就该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和挣扎,在泥沼中一点点爬了起来。

儿时对家庭的幻想也早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直到…阿尔的出现,终结了她对亲人的绝望。

这一年多来,无论再苦,压力再大,她都会偶尔到阿尔那里坐上一会,艰难的时候,她的脑中会蹦出一个信念,她也是个有爸爸的人了,想到这,一种无形的力量便支撑着她不停向前,再向前…

……

夏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产业园的,她的司机被她打发回家了,她拒绝了盛子鸣好心的陪伴,只身一人疯狂地奔驰在大道上,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十月底的深秋,夜风冰凉,她将车窗全部落下,冰冷的风呼呼地灌了进来,敲打在她的脸上,像锋利的刀子一片片割破她的肉,鲜血淋淋!

她有着很深遂的眉眼,仿佛生来就遗传了他的父亲,凛眉之间积郁着一片阴影,她将车子开上小山坡那家僻静的医院,夜晚的草坪上,安逸宁静,三三两两的病人在家人的陪伴下出来散步。

自从阿尔在国内接受治疗后,夏璃特地让人带他去首都的大医院,这半年将他接了回来,安顿在这家医院,动用了李董的私人医生,各项治疗都是国内最先进的,来维持他的生命。

夏璃停了车回身望了眼这片宁静的草坪,目光停留在对面木椅上穿着病号服的老者身上,他孤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笔挺的男人,乍一看有些怪异,并不像这位老者的家属,更像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夏璃收回车钥匙穿过草坪朝他走去,快到近前时,那个陌生的男人双眼炯亮地盯着夏璃,毕恭毕敬地喊道:“夏总。”

这声称呼已经让夏璃得知面前的男人是盛子鸣安排的,与其说是保镖,更贴切的形容像是来软禁阿尔的。

阿尔收起手机抬头看着夏璃,依然是那副有些衰老但不失体面的样子对夏璃说:“来了?”

夏璃点点头看向身旁的小伙子:“你暂时先离开吧。”

小伙子很尽责地说:“可是我得好好‘照顾’瓦格纳先生。”

夏璃淡淡笑了下,又瞬间收敛笑容冰冷地说:“你觉得自己能比瓦格纳先生的女儿照顾得还好?”

阿尔低下头,小伙子在纠结了一瞬后,被夏璃强势的眼神压倒,颔首说道:“知道了,夏总。”

他离开后,夏璃走到阿尔的身边坐下,郊区的夜空,繁星都要稍微亮些,夏璃和他并肩坐着,仰望着星空淡淡吐出一缕气息:“我很小的时候总会问我妈,星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月亮?后来有一次啊,我妈告诉我一个故事,是关于夜空的。

她说…在很久以前是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黑暗中,有个很远的村子住着一个小女孩,她只有妈妈,却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她妈告诉她,爸爸迷路了,因为天太黑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妈妈总是很忙,太阳没升起来就要忙着生计,夜都很深了,还要挑灯干活,小女孩时常感到很害怕,她特别怕天黑,家门口的老人总说河里有水怪,会吃人,河水从门前流过的时候,她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有时候她妈妈要去村头交货,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听着那个声音就害怕得全身发抖,胆颤心惊,但更怕的是水怪会把妈妈吃掉,那样她妈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经常等啊等,一边等一边哭,幸好她妈妈总是没一会就能回到她身边,于是这个小女孩每天都活在等待,害怕和焦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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