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263)

秦文毅给她泡了杯茶,夏璃拿起茶杯,鼻息间萦绕着花香和茶香,这是一种会让人不自觉嘴角上扬的味道。

秦文毅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直到她喝了口赞道:“茶不错。”秦文毅才像个被夸奖的老小孩一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夏璃放下茶杯说:“上一次我们这样面对面聊天也是在一面落地窗边。”

夏璃的目光淡然悠远看着窗外的一缕缕阳光,秦文毅垂下眸烧着茶,青烟袅袅之间,他语气低沉:“我早应该看出来你能走出自己的路,成大事者,心存济物,事有归着,藏于心行于事,你十九岁就能有一颗异于常人的强大内心扛住整个东海岸的舆论,我很清楚秦智为什么会唯独对你有这般执念,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考虑事情的角度,于桐,你怪我吗?”

夏璃凝望着秦智的身影,眸子里透出些许柔软的光泽,声音平静:“你不容易。”

短短四个字,让秦文毅拿起茶壶的手轻微地颤了下,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为了一双儿女,为了林岩,为了他们家的安宁,做了太多不被理解的事情,被一双儿女误会过,被外人闲言碎语过,他却始终像一把大伞,风里雨里撑起这个家,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你不容易”。

秦文毅低下头又为夏璃倒上一杯茶对她说:“想听个故事吗?我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包括秦智和秦嫣。”

夏璃终于将视线从秦智身上移了回来,望向秦文毅。

他双鬓已有些斑白,夏璃依然记得对秦文毅的第一印象,高大稳重且睿智的父亲,可当初那个硬朗的男人也最终敌不过岁月的蹉跎。

他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我没什么文化,父母都是乡下种田的,十几岁跟人跑火车进了城,第一次看见高楼大厦都傻了。”

夏璃淡淡笑了笑,他接着说:“那时第一感觉就是城里好,空气都是香的,不想再回到满是牛粪的农村,慢慢心里就有种信念,一定要在城里待下去,出人头地。

后来就跟着老乡到处打零工,去过工地,干过运输,睡过大街,饿过肚子,大概就这样有一餐没一餐地混了几年。

工地不忙的时候也会跟着老乡混去给人家剧组搬道具,不一定经常有活,反正就是需要的时候就去,一次大概能赚个饭钱回来。

我第一次看见林岩的时候是《罂粟花》剧组排练,她穿着件红裙在那跳舞,灯全打在她身上,我当时看呆了,不怕你笑话,我就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女人,连路都走不动了。

本来搬完我们就能离开的,我愣是躲在道具后面看她彩排完,她回休息间的时候往我站的那个地方走来,但我那时候刚从工地赶过来,搬道具搬得一身臭汗,浑身脏兮兮的,我站得那地方窄,怕她裙子弄脏了,一个人推着一个一百八十斤的道具,给她挪出过道,她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停下来对我说了声‘谢谢’。”

林岩第一次对他说话的样子,温柔清丽,如春风拂面,让他心脏骤停,从此刻在他脑中,六十岁的人了,每每想起那个画面,他嘴角依然挂着笑。

“我告诉你,她至今肯定都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这么多年我都没告诉过她。”

夏璃也端起茶笑了起来:“那你怎么和她认识的?天天去她剧组蹲点啊?”

秦文毅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机会,她《罂粟花》杀青的时候已经是全国人民熟知的大明星了,身边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那时候的心态,用现在的话说,有点像追星的意思,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苦来的那点钱凑一凑一个人跑去电影院看她的电影,回来一整晚觉都睡不着。

但也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生命中的一个贵人,钟昌耀。”

在听见钟藤父亲的名字时,夏璃的笑容敛了下去,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望着秦文毅。

秦文毅语气沉重地说:“我年轻的时候思想比较活,在工地混到个小头头后,总感觉材料核算有问题,自己私下也找一些这方面的书看,有次钟昌耀来工地视察,我不知道他就是大老板,还跟他一通侃,可能也没侃到点子上,但是的确发现了问题,钟昌耀回去后就开展了调查,听说是查出一些中间环节的纰漏,我后来才知道钟昌耀就是老总,他还托人问我会不会开车,我那时根本没驾照,但我觉得那是一次机会,这边回他说有,那边就找人到处借钱跑去考驾照。

我很快就把驾照学出来了,钟昌耀让我到他公司开车,就这样我才开始接触他,开了没多久的车子,钟昌耀对我挺信任的,慢慢会给我点事做,就这样,我开始接触一些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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