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277)

可自从离开钟昌耀以后,林岩后来的人生只穿过两次红裙,一次是为了保住秦智逃出裴家的魔爪,免去牢狱之灾,红裙加身为钟昌耀送去桂花糕,望他能高抬贵手不与裴家为伍。

还有一次,便是今天秦智大婚。

她发髻高挽,在儿子大婚这天化上了精致的妆容,优雅温婉,风华依旧。

虽然她退影多年,但名气尚在,进场便有不少同辈的人被她的容貌所吸引,而年纪轻一些的宾客对林岩不太了解的,也都朝她望去,议论着新郎妈妈真是个美人。

只有钟昌耀沉寂地坐在离主桌不远的位置,牢牢望着她,他已经记不得这样望了她多少年了,他当初天真的以为,只要把她安置在东海岸,只要他还能时常见到她,终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自己身边,但如今回想起来,东海岸却把她推向更远的地方。

就像那一山的红枫树,他为她而栽,最终又不得不亲眼看见漫山的红枫随着东海岸而连根拔起。

再次见到林岩,他依然会想起过去的种种,只是他已经明白,那些东西注定只能随着回忆慢慢消亡。

林岩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头去,多少年的百转千回在这四目相对之间慢慢晕开,倘若没有家族包袱像大山一样压得钟昌耀无法动弹,他们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可最终只能这样隔着遥遥的距离,他对她淡然一笑,她微微撇开眼,所有的交集都淹没在音乐声中,没有波澜。

秦文毅感觉到林岩的目光,也跟着偏过头,钟昌耀已经收回了笑容,深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下头,秦文毅也对他客套疏离地点了下头,在桌下默默握住了林岩的手,林岩转头对秦文毅温柔地微笑。

有些人一旦从生命中溜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有些温柔,便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再也无法拥有。

……

钟藤和庄子他们坐在一桌,坐得离钟昌耀并不算太远,他的眼神从林岩身上移到钟昌耀身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昌耀收回视线正好望见钟藤在看他,父子两隔着几桌人群就这样平淡地盯着彼此。

自从钟藤被钟昌耀赶出钟家后,他便再也没去看望过这个父亲,包括他出狱后,这么多年没见,钟昌耀老了,当年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如今也不过人到暮年,卸去了一身铠甲,变得晚景凄凉。

旁边庄子他们哄笑着给钟藤倒酒,他便收回了视线,没再朝钟昌耀的方向看去。

……

盛子鸣已经等候在宴会厅巨大的欧式浮雕门前,看着那个身穿婚纱的女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曾经这一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过很多次,在他想像中,夏璃就如现在一样白纱披身,仙姿柔美,只不过,他终等来了这一天,她却不是自己的新娘。

他一袭深灰色正装,戴着端正的领结,含着笑将手臂伸给她,夏璃走到他面前,旁边的人慢慢散开了,她纤柔的手挽上盛子鸣的胳膊,小南钊一脸严肃地教育两岁多的小南歆:“你一定要跟紧我,进去不要乱跑,听见没有?”

小南歆已经被门口各式各样的气球给吸引了,压根没有听见哥哥的话,要不是南钊一直死死拽着妹妹的小肉手,他敢保证南歆肯定跑走了。

为了花童这一重大的工作,哥哥南钊可谓是操碎了心,就怕妹妹进去看见那么多人兴奋地跑没了,所以始终提心吊胆的。

吉时到了,婚宴的大门徐徐打开,无数的聚光灯照在门口,盛子鸣带着夏璃缓缓入场,轻盈朦胧的纱圣洁纯美,错落的缀钻折射出神秘优雅的光泽,长长的拖尾如洒下星河般璀璨夺目,绽放出只属于她的冷艳与高贵。

她望着这条路尽头的男人,笔挺的黑色西装,温文尔雅,棱角英挺,剑眉下那双漆黑的眼里透着炯炯有神的光泽,在看见夏璃的那一刻,嘴边浮起迷人的笑容。

盛子鸣带着夏璃向秦智缓缓走去,低声问道:“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和我说句实话,你一直没接受我,是不是因为他?”

夏璃对秦智露出笑意,回道:“他是我唯一的男人,我当然忘不了,但是从东海岸离开时,我已经在前程和爱情之间作出了抉择。

我妈一生的遭遇教会我爱情不能成为一个女人的全部,但是他给了我爱情以外的东西,比如强大的联盟,比如无法取代的信任,比如安定的生活,比如完整的家庭。”

她离秦智越来越近,美目流转间,对他露出好看的笑,灿然的眸子如水光般清透,她轻声说:“我以前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我从出生起总是一路不顺,好像上天看我不爽似的,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一件事上,就是认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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