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次心动(30)

江连阙闭上眼,风从眼角漫过。

[秦颜,除去‘D&B’,世界上的舞台还有无数种。]

许久,他说,[我在未来等你,也拜托你……]

[请一定要来。]

***

暖风扶日,朝霞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柔和的红光。

窗户没有关严,风把清晨的凉气也一并带进来。

时钟跳到七点二十,客厅内仍亮着灯。沙发上裹成一团的粽子突然动了动,朝着一个方向开始滚,滚啊滚,滚啊滚,滚到墙边,咚地撞上去。

“唔……”然后捂着脑袋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按住下一秒就要开始嗡嗡乱叫的闹钟。

沉寂一会儿,秦颜掀开毯子,疲惫不堪地爬起来关灯。

虽然以前也总是失眠……立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懊恼地想,但这绝对是她回明里市以来,睡过最差的一个觉。

一晚上醒三十多次,羊都被数死了好多只……

水声哗哗响,她把脸埋进水中。

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左手掐一掐右手,明明还会疼。

顶着毛巾坐下来,秦颜犹豫半晌,忍不住又打开微博。昨晚说了那么多话,连告别都像是发生在梦里,少年最后一句话讲得语焉不详,可又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不已——

瘫倒在书桌上,她烦躁得想抓头发。

盯着聊天记录,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她的“诶?……诶?!”上,私信标记已读,对方却没有再回。

是自己太蠢了,这样不明不白的语气词,对方确实不知道该回什么吧。

秦颜握着笔翻开练习题,思绪不知不觉地飘到九天云外。

又想起了在滨川市时见到的少年。

那时住在玻璃房子里的小少年,冷漠、易怒、脾气暴躁,明明能把钢琴弹得那么好听,却每天都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地拼命制造噪音。

……与现在截然不同。

盯着“D&B”那条新闻图片里笑得温和有礼的青年,秦颜幽幽感慨:“总也想不明白……”

究竟是谁改变了谁。

其实江连阙也想不明白。

但他决定不再纠结了,既然目标已经定下来,那剩下的事就都变得很简单。

这一回,他有无上的信心和把握。

“喂……喂!”走神到天边,被骆亦卿紧张兮兮地拉回来。江连阙回过神,撞上他近在咫尺的脸:“你想什么呢那么专心?快来帮我看一眼,领带有没有歪。”

骆亦卿个子高,遮住脑袋不看的话,穿起正装来也是清清朗朗的小少年,只是……

江连阙嫌弃地眯眼。

顶着一头火红色的毛,怎么看怎么杀马特,像是从火鸡变成了火鸡精。

所以他非常果断:“很完美,没歪。”

骆亦卿仍不放过他:“你能不能再仔细看看?我脸上有没有东西?我脸色好不好?我的衣服合身吗?我的正装皱……”

江连阙费解:“就一个生日酒会而已,去的全是认识的人,你紧张个屁?”

骆亦卿绷着脸不说话。

骚。

江连阙在心里往他脸上盖章。

夕阳渐颓,跑车划破暮色驶离市区,在山庄前停下来。

酒会上衣香鬓影,江连阙顺着江景行的意,跟他所有的亲朋好友与各路叔叔阿姨都一一打过了招呼,脸笑得发僵,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坐下来玩儿,转眼便望见叔叔江行止牵过来一个短腿小萝莉。

小女孩还是读小学的年纪,似乎是下课之后过来的,穿着规整的冬季校服,呢子短裙外套着藏青色制服,高马尾跟在脑袋后面一跳一跳,眼睛亮得像是宿着星星。

“哎哟,”江连阙神情立时一软,走过去半躬下身,“江漓,你什么时候下课的?外面冷不冷?”

小朋友乖巧地问好,声音脆生生:“外面不冷,大表哥。”

江连阙:“……”

谁教你的。

骆亦卿紧随其后,手臂朝下一捞,笑眯眯地把小朋友抱起来:“小江漓,一段时间不见,你更肉了啊?”

萝莉鼓起脸:“骆叔叔,妈妈说我这是婴儿肥。”

骆亦卿:“……”

谁教你的。

“……噗。”

沉默三秒,江连阙笑出了声。

骆亦卿的笑容僵在脸上,顿了顿,耐着性子问:“来来来告诉大哥哥,为什么管他叫哥哥,却管我就叫叔叔呀?”

小朋友一本正经:“妈妈说了,说我胖的哥哥,都是叔叔。”

微微一怔,江连阙狂笑起来。

“……”骆亦卿呆滞三秒钟,愤怒地甩开江连阙,抱着江漓往别处走,“漓漓你知道吗,有种香草也叫江蓠,但不是你这个漓,是草字头那个蓠……”

渐行渐远。

江连阙笑够了,将注意力收回来,理一理衣袖,折身对上江行止。明亮的灯光倾落下来,他微笑颔首:“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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