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刻让他那么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这样抱着她看着她。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睡了很久。”蓦地，他开口道将她额前的乱发整理好。

千静语抱着他在他怀里轻声附和，其实她还困着：“你坐飞机赶回来的？生意谈好了？”

易宇兮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问她：“怀小成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困？”

千静语点点头，带着一丝困倦往他怀里拱了拱，像年轻时的撒娇。

“那个时候都不想吃饭，特别困，能睡一整天，小成很闹腾，半夜总是折腾我，那个时候孕吐很厉害，他从小就调皮，希望这一次是个安静的女儿。”千静语说着嘴角却带着笑，现在和他说起这些她已经不会难过了，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绝望，却还是在梦醒时分希望有一天睁开眼睛能看到他，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羡慕地看着别的丈夫陪着自己的妻子那般小心翼翼，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如果他在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真的在了。

她的身子一如既往的娇弱，听到她的话，易宇兮抱着她的臂膀收紧，什么也没多说他在她耳畔只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千静语牢牢地贴在他的胸膛，这一刻泪流满面。

这三个字对于他与她，在这么多年后是多么的不易，没有人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当小成得知自己要有一个妹妹的时候反应极其淡然，易宇兮告诉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房间里打电玩，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回头。

“你们要生是你们的事，现在问我意见早干嘛去了？”

“……”然后易宇兮就沉默地关上了儿子的房门，他揉了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的孩子小学里就知道那么多了？多说他又怕他逆反起来，他们父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他不想再闹僵，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千静语生产的那一天，易以成虽然表面上一直很不屑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妹妹，但是那一天他从学校请假来医院产房外和易宇兮一起等千静语出来。确切的说是逃课的，课上了一半他就跑了出去，老师问他做什么去，他答：“陪我妈生孩子。”然后教室里笑成了一片。

易宇兮站在产房外目光紧缩着上方“手术进行时”的字样，整个人看上去与平时无异，除了他紧攥着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小成站在他身边，父子俩一高一矮，视线齐齐落在那五个字上，蓦地小成开口。

“如果当初我出生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等在外面，那几年，妈妈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易宇兮移开视线看向儿子，以成却没有看他，此时面无表情的模样跟他如出一撤。

“你不要以为我愿意回来是原谅了你，我只是不想再看妈妈难过。”说着他终于抬起眸来与他对视，才九岁的他却带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如果你以后再让她哭，等我长大了我不会放过你！”易以成这样说道，眼底透着坚定。

他果然是他易宇兮的儿子，就连倔强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刚要开口跟他说些什么手术室上的灯突然就切换成了“手术停止”的字样，然后门打开医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易先生，恭喜你，是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医生说着将孩子递给他看。

小成看不见便一跳一跳地想看，易宇兮只看了一眼便问医生：“我太太呢？”

这时护士将千静语推了出来，易宇兮立刻迎了上去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

千静语几近虚脱，但意识还在，看到他便问他：“女儿好看么？”

这个时候哪里看得出孩子的长相，刚出生都像小老鼠一样，但易宇兮还是回答她：“好看，像你。”紧握着她的手他落下一个吻。

医生很知趣地将孩子抱放在她的推床头，让她能够清楚地看着孩子，易宇则将小成也拉了过来，他们父子俩还有刚出生的女儿此刻都在她眼前，千静语从未觉得如此幸福。

千静语望着他们眼角滑过泪水。

“我爱你们……”

我爱你们，拿我的生命，永生永世。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易宇兮和易以成异口同声道，英俊的父子俩羡煞了旁人。

千静语笑着点头这才疲惫地闭上眼睛睡去。

当所有的苦难都已成为过去，她终于还是得到了她自己的幸福，梦里仿佛回到了二十岁与他相遇的时候。

“易宇兮，我的名字……”

“千静语，我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她会主动告诉他她的名字，然后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再也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