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121)

——上学时的女生?

说者无意,听者开始思考分析那人是谁。

——苏黛菲?彭雪漾?

可惜江义没有再说更多的话,陆苗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名字,没法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车开进小区,破败的四层民房,陌生又熟悉。

灰色的房屋,红砖砌成的围栏。

仿佛再一抬眼,就能见到那人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望着远方发呆。

大伯让陆苗呆在原地,他一个人扶着江义上去就够了。

她应好,在楼道旁等他。

这边的租户这些年换了不少,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妇女们拎着菜回家,在楼下碰见,聚在一起碎了几句嘴。

陆苗粗略扫了一眼,没有她以前认识的熟面孔,于是没有过去打招呼,继续低头玩手机。

“门口那车载进来的谁啊?”

一辆大车停在窄小的出入口着实扎眼,她们刚才都注意到了。

“还能有谁,二楼那个醉鬼呗。”

谈起江义,大妈们脸上的表情皆是厌恶。

“他不是有个飞黄腾达的儿子吗?怎么也不管管他,成天喝成烂醉那个样。”

“有本事会赚钱有什么用,不孝啊,”妇女冷笑:“兜里有钱,那钱花不到你身上。”

知道消息更多点的大妈不同意她的说法:“听说他儿子是个残废,断条腿的,可能自己生活也困难吧。”

陆苗抬头看了看那个大妈,她们聊天用的本地话,她用的“残废”这个词,在她们方言里表达的是一种很难听的意思。

“困难?有什么困难的?”妇女反问她。

“只要有钱,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还不是不肯在他爹身上花心思。”

大约是“不孝”的形象盖棺定论,她们越说越离谱:“那家儿子快三十了,那么好的工作又有钱,但听说啊人怪怪的,讨不到老婆。”

大妈感叹:“人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啊,身体不健康了,别的方面也跟着扭曲。”

陆苗把手机放进兜里。

她对自己说:我是一个虚岁二十七岁的大人,我应该成熟稳重……

大伯将江义送到他家,一出门就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

走到楼下,他听见几个大妈围成一团,哇啦哇啦地叫唤:“打人啦,打人啦。”

定睛一看,在人群中心有个年轻女孩,她一手抓着一个大妈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些什么。

……俨然是他的侄女陆苗。

“你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车刚开出小区没一会儿,大伯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数遍。

陆苗支着脑袋,看着车窗外,双眸黑洞洞的。

她的嘴角有伤,眼睛那儿红了一块,白皙漂亮的脸蛋因伤势减掉了几分美感。

大伯说大伯的,她没有应他。

“陆苗你几岁啊?你自己说说,竟然跟大妈打架,你像话吗?”

她不是他的女儿,他对她说话也不好说得过重。

不知哪个字眼戳中了她的笑点,听完大伯的话,陆苗捂着嘴,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伯本来很严肃地教育她,听见她憋不住的笑声,也被弄笑了。

主要是,他怎么想,都觉得他这个侄女太荒唐了。

“你还敢笑啊?我真是服了你,你这是当自己是中年妇女,还是当自己是叛逆少女?你说实话是为什么跟人打架,我不信你说的,你因为人家的方言用词不雅要去纠正人家,这不是纯属鬼扯吗?”

“好了大伯,你别逗我笑,我笑得嘴疼。”

陆苗岔开话题,用手指捂住自己的嘴角,总归她已经没什么形象了,疼就捂一捂。

大伯仔细一想,察觉他们那时发挥得不够好。

“唉,你也受了伤,我们刚才是不是跑得太快了?那个大妈手上擦破点皮,竟然讹了我们三百块医药费。我一慌,匆忙催你给了。”

“就是就是,”陆苗笑着附和他:“再把车开回去,我打到她吐出那三百块钱。”

“你可消停消停吧。”大伯不敢搭她的腔,他车里坐着的是个疯丫头。

为了让她冷静下来,他开了车上的广播。

电台里在放一首曲调优美的抒情音乐,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醇厚的男声用粤语,深情地唱:“原谅我不再送花,伤口应要结疤,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陆苗倚着车窗,看向天空中那一轮皎皎的远月。

他研究的是航天技术,她每一次仰望天空,会感到那里跟他是有关联的。

在陆苗心里,江皓月已经成为,像月亮那样散发光芒又遥不可及的人。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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