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2)

这场雨一直下到半夜,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

江皓月的命保住了,左腿高位截肢,大腿根部以下全没了。

孩子一出手术室,又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至今还没有醒过。

期间,陆永飞离开过一次,给江义带了一份盒饭回来。

医院不能抽烟,江义抓了根烟,手指来来回回地摩挲它,是烟瘾犯了。

“大哥,你出去抽根烟吧,这里我看着。还有我买了饭,你吃点饭。”

陆永飞知道自己跟江义说话等于找骂,可话他也必须得说。

出了这件事,他这一生都欠了江家人。

“吃饭?我他妈有心情吗?换你有心情吗?”

江义抬手挥开陆永飞递过来的塑料袋。

他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始终不愿相信,事故真实地发生在了他儿子的身上。

“江皓月,他才九岁啊,今年刚刚三年级,”江义死死地咬着牙,每个字,重得像是从牙关里生生挤出来的:“他从此以后就成了……”

那个词太可怕了。

连脏话连篇的江义,都没法将它说出来——那个词怎么能用在江皓月的身上?

“我能理解,真的。”陆永飞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我有个女儿叫陆苗,八岁。我太理解为人父的心情了,孩子出了事,比自己出了事更疼千倍万倍。”

“理解有什么用?”

江义冷笑一声,丝毫不领他的情:“你得负责,你他妈的必须得负责,不然老子找人弄死你,还有你全家。”

“我知道。”

陆永飞举起三指,对天发誓:“我陆永飞从此以后多了个儿子。”

第2章 哥哥

直到陆苗睡着,都没有吃到陆永飞给她买的巧克力。

不过这也是很常见的事。陆永飞的工作是司机,他给老板开车,上下班的时间本就不太稳定。

半夜,陆苗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客厅里她妈妈在讲电话的声音。

“不过这肯定不算我们的全责啊……能协商吗……怎么会……”

“你说的好严重……还没醒?没有脱离危险……”

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妈妈好像在哭。

“造的什么孽啊,摊上了这种事。”

“你先处理,嗯……回来我们再商量。”

陆苗想打起精神听得更清楚一些,但是太困了,眼皮挣扎了几下又合了上去。

第二天陆苗起床的时候,陆永飞正吃着早饭,林文芳站在餐桌旁跟他讲话。

“爸爸!”她跑过去。

陆永飞摸了摸女儿乱蓬蓬的小脑袋,对她挤出一个笑。

陆苗观察到她爸爸看上去很累,眼睛里有红红的血丝,所以问他:“爸爸,你是不是没有睡好啊?”

“你爸爸一晚没睡。”林文芳轻叹一声,手搭着老公的肩,替他按了按。

陆永飞心里不踏实,胃口也差:“我想着吃完早饭,再去医院一趟。”

“去有什么用?”林文芳劝他:“你等下得去睡一会儿,别再乱想了。不幸中的万幸,那小孩醒了,像我们刚才说的,这事从长计议,老天爷总归是给我们留了弥补的机会。”

“什么小孩啊?”陆苗忍不住插话。

烦心事一堆,林文芳暂时没空跟小朋友解释那么多,赶她去刷牙洗脸:“之后跟你说。你别在这儿拖拖拉拉的,不然上课又要迟到了。”

今年陆苗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这个世上,她不理解的事情很多,比如乘法除法、古诗的含义,比如小明为什么总弄脏东西,小红为什么话总说一半,要让她填完下一句。

林文芳跟她讲的“车祸和残疾”,陆苗只在电视剧里听过。

《一帘幽梦》里,粗粗眉毛的费云帆振振有词地对汪绿萍说:“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但紫菱失去了她的爱情。”

台词与这部电视剧,陆苗都没懂。不过,他们家没有失去爱情,他们家失去的是房子。

爸爸妈妈对她说“我们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承诺她,新房子楼下可以养小鸡。

小鸡多好玩啊!所以搬家的事,陆苗并不是很伤心。

第一次见江皓月的那天,陆苗穿了条黄色的裙子。

她太好动了,闲着没事就上蹿下跳地调皮捣蛋,林文芳不爱给她穿裙子,不方便洗。

偶尔穿了裙子,陆苗明显十分兴奋,左手在车座下偷偷扯起纱裙,在小花的刺绣上扣来扣去,把花瓣边缘的线头都给摸出来了。

林文芳看见了,免不了来一通教育:“不像话,你都上二年级了,没个女孩的样子。”

陆苗这才老实。

“之前妈妈教你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记得?”林文芳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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