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85)

临行前,江皓月整理了一筐东西,交给陆苗。

他高中的笔记,收藏的名著, 陆苗放在他家的巧克力罐子, 儿时吃零食收集的、小学陆苗觊觎很久的卡通战斗卡片, 他们一起画的画、看过的影碟、做的陶艺,陆苗送他的童话书《坚定的锡兵》……

仿佛她一整个童年,她与他吵吵闹闹、与他互扯脸皮、与他挽着手臂、与他一起躺在床上绵羊,与他一起在夏夜数星星……所有那些,她寄在他那儿的愿望,他们的回忆,都被他留下来给她了。

陆苗埋头翻着大大的竹筐,反复地问他:“这个不带走吗?”、“这个不是很重的,不带走吗?”,“这个你很喜欢的,不带走吗?”。

江皓月不带走它们。

其实她也心里有数。他这一走,没打算再回来了。

陆苗装作很开心,事实上她不太懂为什么要用“装作”,因为她的确是很开心的。江皓月能飞出这个四四方方的囚笼,去往他的天空。

他该是呆在那儿的。

好比他的名字——“皓月”,他是空中之月,拥有皎皎清辉,光明无限。

江皓月值得最幸福的人生,陆苗坚信这一点。

她仰头,望向坐在火车上的他,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还有一会儿发车,还能说一会儿的话。

到了这个时刻,他们却忽然变得不知道要对彼此说什么。

江皓月找了找书包,抽出一本封面漂亮的本子,从窗户递出去。

“糖果屋的本子。我打暑期工,书店老板卖不出去,送我的。”

陆苗接过它,捂在怀里。

“你的东西全送我。你上大学就不用做笔记啦?”

他平淡地说:“这种本子小女孩用的。”

两人四目相顾,都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你记得我家电话吧?”

陆苗对他说:“有人欺负你了,给我打电话。”

站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发车的时间要到了。

附近人声嘈杂,她提高声音,莫名其妙地又强调了一遍。

“要给我打电话!”

“嗯。”他重重点头。

广播里播报火车即将发车。

陆苗手脚冰凉,突然焦躁起来。

“平安绳呢?”她看着江皓月,双眼茫然地问。

“戴着。”他给她看自己的手腕。

发车了。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陆苗觉得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

“江皓月!我明年去找你啊!”

他笑着应:“好。”

火车轰隆隆地驶向远方,把女孩落在原地。

她搓着鼻子,小声叫他。

“哥……”

“苗苗。”江皓月喊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不伤心。

陆苗吼了一个童年的“江皓月最讨厌了”,可江皓月是她的月亮,他不见了,她不知如何面对黑色的无尽长夜。

没人知道,约定好的明年再见,是否能够真的实现。

……

糖果屋的本子,其他女孩子都有,在高中女生里很是时髦。

陆苗用的,一直是最简约的笔记本,那种比糖果屋的便宜几毛钱。

她嫌有彩色卡通人物的本子花俏,可每次去买新本子的时候,看见糖果屋的,又忍不住要去翻两下。

其实是想买,但不好意思买。

有天去补习班路上,陆苗经过书店。

之前江皓月在这儿打工,她天天过来,现在他不在,她已经好久没有进去。

朝书店老板问了问。

书店老板说,他们不卖本子。

江皓月是个大骗子。

漂亮的线圈本,稍微高一点的卡通小男孩给长发的卡通小女孩撑伞,粉色的雨伞伞沿,用飘逸的艺术字写下“3344520”。

说不出的傻气。

再往本子里面翻,撑伞的成了卡通小女孩自己。

……

高三对于陆苗,是抄着黑板上的笔记、是做着做不完的习题,她日复一日望着教室窗口外的一角天空,在“不要浪费青春”的口号中,等待青春过去。

周末是唯一的喘息时间。

从补习学校回来,她妈妈工作后接完她,太累先睡了。

陆苗开了电视,音量调到静音,然后转台到平时爱看的娱乐频道。

屏幕上,色彩斑斓的影像无声地放映,她一边吃面,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江皓月在打了两个月的兼职工后,买了一部手机。

原先他用电话卡到公用电话亭给陆苗打电话,每周打一次。她只有周末回家,周末的晚上,他些许能打得通她家的电话。

有了手机,刚开始他们电话打得稍微多了一些,陆苗知道他的号码,她也能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他。

后来,退回一周一次;再然后,是半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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