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耐心和她讲道理，面上正经，神情严肃，声音却透着缺水般的干涸：“师父知道的，你一直是好孩子，晚晚心地善良，纯真无害，肯定不想入魔，肯定不想当魔尊的工具对不对……”

“不。”

小姑娘玩累了，见她师父面上还是这副正经模样，实际上却……啧啧。

她干脆一下坐到她师父身上，作势就要把他当炉鼎，开始修炼。

“仙门容不下我，他们说我是邪魔，都想杀了我，晚晚只能当魔了呀……”

小姑娘认真回忆着上次的炉鼎之术，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

忽然，她眼睛一亮！

对了！要先脱衣服吧，穿着衣服要怎么修炼？

于是，她哼哧哼哧，当即把自己衣服脱了，和师父贴贴。

离妄一怔，手上的锁链一动，哐当哐当想着，手放在小徒弟肩膀……却生不出半分推开她的力气……

“晚晚只能当魔了吧……”而就在这时，少女贴着他胸膛忽然安静下来……

她也不乱动了，娇弱的身子蜷缩在男人高大的身躯上，像只将要被抛弃的幼兽一般。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师父还不明白吗，晚晚这样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不想死，我要杀了他们才能活下去……至于魔魂，晚晚不会让她出来的，师父不相信我吗？”

听到这话，男人的心无端被捏了一下。

见师父沉默不说话，在魔性的影响下，她喜怒无常，情绪不稳，眼睛里忽地透出了几分邪恶和毁灭欲。

少女的情绪陡然暴躁起来，甚至开始掐她师父的脖子……

被魔魂和体内的杀戮欲望影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少女的手绵软无骨，但离妄白皙的脖颈已然泛红。

“师父为什么总是要我回仙门呢，师父难道不知道晚晚在青云门过的有多痛苦吗，师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晚晚只是自保而已，晚晚不想死，所以杀了他们，为什么师父要怪晚晚，一直觉得是晚晚的错呢。”

“入魔又怎样呢，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生来就是邪魔，他们都说我体内有魔魂，长大后会变成怪物，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师父也认为晚晚是怪物吗？”

直到此刻，男人漆黑的眼瞳仍然满是疼爱，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温柔摸了摸她的头，禁不住咳嗽了起来：“师父没有这个意思，咳……晚晚……”

咳嗽声入耳，林晚说完这些话后愣了愣，头忽然疼了起来。

她觉得体内有股气体搅得她经脉大乱极其难受，就连她的三魂七魄都被撕扯挤压，接着，灵府深处有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

[杀了他！快杀了他！]

林晚的灵魂也飘进了灵府，看着那未成人形的一团黑气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听我的，你师父也把你当怪物，你要是入魔再杀了仙门的人，他一定会杀了你，所以……杀了他！]

魔魂在蛊惑她，想趁此机会乱她心智，让她亲手杀了自己师父从而入魔，完全被她控制。

但没想到的是……

林晚的灵魂一听这话顿时面目凶骇，神色一变，暴烈大喊：[你给我闭嘴！别妄想控制我！]

这喊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朝魔魂而去，霎时，魔魂安静下来。

林晚的灵魂也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小姑娘暴躁失控的情绪终于平静了几分。

她松开掐脖子的手，身子失力又伏下，手指有下没下地戳戳男人胸肌，神情无比依恋，像个孩子要喝奶一般。

“没关系，师父不相信也没关系，师父从来就不关心我，不相信我，反正在师父眼里我也是邪魔，晚晚入魔以后，师父……也会杀了我吧。”

“晚晚，你永远都是我离妄唯一的徒弟，师父若是杀你，我也不会在了。”离妄惨笑，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脖子处掐痕红艳。

“是吗……”小姑娘显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她现在对师父失望至极，满腔无法发泄的委屈和伤心，只想把师父当炉鼎，进阶大乘期。

她安慰自己，把师父当炉鼎，永远地圈养在这牢笼里就好呀，她会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永远地把师父关在这里。

多好。

这样师父就不会离开她了。

师父也杀不了她了。

左右师父都认为是她错了，不相信她，若是她真的入魔，师父就会丢掉她这个徒弟吧，会杀了她的吧

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不会让师父杀了她。

……

于是，林晚思忖了很久，最后想定时，她的手摸到了男人的肋骨处。

肋骨有着离妄的三根灵骨。

“晚晚不懂师父的意思……”少女目光清澈，瞳孔耀眼的如同阳光下的玻璃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