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莲一脸了然，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顾宁玖现在那难以描述的小心思：“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同事就同事吧，你还吃饭吗？不吃出去玩去，别在我这碍眼了。”

“哼！外公呢？醒了吗？我去找他说点事。”

“在隔壁写字的吧。”

这个建筑的正厅旁边有两个小耳房，一个放了杂物，另外一个改造成了吴尔陶的书画室。

此时吴尔陶正站在桌子旁看着窗外的雨，捏着毛笔，抬眼看到他娇娇俏俏的小外孙女正站在门外，笑眯眯的招了招手：“乖乖，起了啊，来看看外公今天早上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顾宁玖走了过来，却没有看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坚定。

她说了一句话，吴尔陶的笔却落在了刚写好的纸上，磅礴大气的字画被抹花，细看他的唇角都有些颤抖。？

？

第四十九章

“外公， 我的手废了。”

吴尔陶的笔掉在了宣纸上，乌黑的墨迹染黑了刚写的一幅字，老先生眼中满是错愕， 声音压低，严肃道：“什么意思？”

“今年过年的时候， 我的手就一直莫名其妙的颤抖， 偶尔会有钻心的疼，我去看过医生， 医生说没有明显的外伤，顶多就有些劳累，休息休息就会好， 但现在半年都过去了， 我还是无法进行长时间的演奏。”

所有的乐器类演奏都是一天不练等于白干，顾宁玖简单的拉一首曲子还好，但若是高难度高强度的音乐会，她就彻底拉闸，手按不住弦， 结束以后就是疼。

她知道自己是心理原因， 因为吴阮的那番话， 让她不断地否定了自己前二十年的所有成就，她的荣耀和光环最终成为一张困死住自己的大网，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最终只能困死在网里。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顾宁玖已经说了她过年的时候才出现了这种情况，但吴尔陶好像没听清一样又问了一遍。

顾宁玖在此时此刻听着窗外的雨， 内心一片平静， 从她出现手抖的情况开始， 她第一次这么平静：“今年过年的时候，大概就是大年初二以后。”

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立刻让吴尔陶察觉到了什么：“是因为你妈妈吗？”

顾宁玖没吭声。

吴尔陶脚下一软，瘫倒在椅子上，耳房内安静了很久，最后这位黄土已经埋了半截的老人声音中满是苍凉：“作孽啊。”

曾经走错一步，毁掉了多少人的人生。

吴阮曾经也是耀眼而炙热的少女，她会照亮每一个人，每天开开心心的围着他和阮辞叽叽喳喳的，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但她现在阴郁怪异，整个人阴晴不定，更是把唯一的女儿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宁玖是吴尔陶的关门弟子，他亲手把这个乖巧可人的小外孙女领进门，看到她顶起天才的称号，一步一步越走越远，他设想过顾宁玖能达到的高度，也曾想过她可能会遇到瓶颈，却没想到，她可能会折在这样一个可笑的情况下。

“乖乖。”吴尔陶不得不打起精神，“你打算怎么办？”

“你做什么外公都支持你。”

顾宁玖亭亭玉立的站在门旁，身后就是雨雾，吴尔陶还记得顾家第一次送她来吴宅的时候，三岁的小朋友圆乎乎水嫩嫩的小脸上就能看到她今日依旧带着怯生生的乖巧，时间太快了，小朋友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大方温软，无时无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弦。

“我参加了一个节目……”

这对好久没见的祖孙坐在门边看着窗外落下的雨，吴尔陶眼中满是怜惜的听着顾宁玖讲她这半年的事情，无论是好笑的还是悲伤的，她都讲的很轻松，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等李月莲三番五次的来催吃饭时这祖孙俩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阮辞都出来催他们俩去吃午饭时，顾宁玖才扶着吴尔陶起身：“外公，我这些事你去跟外婆说吧，我怕她哭。”

“你外婆才不会哭呢，她很坚强。”

能自己支撑到现在的顾宁玖像极了当年坚定的阮辞。

吴尔陶拍了拍顾宁玖的手背：“你去当个大明星也挺好，当什么艺术家，没有钱还累，以后外公出去找我那群老伙计们喝酒，他们肯定追着问我要你的签名呢。”

他很容易的接受了外人眼中顾宁玖的‘不务正业’，半点都没有质疑。

顾宁玖眼中透着些狡黠：“那我就不告诉外婆你偷偷去找人家喝酒了。”

“你这孩子。”吴尔陶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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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过后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跟吴尔陶说完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后，楚树给她来了通电话：“玖玖，昨天你跟周逢秋又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