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2(20)

陆强头都没抬:“当是你呢。整天竟寻思裤裆子里那点儿事。”

坤东一噎。

“就是,”根子接过去:“而且你透视眼啊?人都过去半天了,怎么知道是美女?”

坤东摸下巴:“就这俩,一看身材,长得就错不了。”

根子扫了眼,“你他妈瞎啊!这还不错呢?腚都垂脚后跟上了,赶不上李轻一半儿好。”

陆强嗤地笑出来:“出息。”

坤东骂他:“你眼不瞎,李轻腚不垂,可胸都掉你姥姥家了。”

“操,”根子跃起,拿筷子打他:“你再说一遍……”

其他人哈哈大笑,大龙忽然吹一声口哨,陆强抬眼瞧他。

大龙眼睛都直了,“快看这个,这个好……”

几人顺他视线看去,门口刚进来个女的,从岗亭前面过。那人高高吊起马尾,低垂着眼帘,面孔清丽。暖暖的光把她圆滑额头打亮,眉毛笔直,鼻梁挺翘。她穿一件略紧的黑色衬衫,胸前轮廓饱满,下摆束进白色铅笔裤里,后腰窄窄一条,把臀包出个成熟的桃子形。

大龙又吹了声口哨。

这回那女的听见了,侧一下头,却没敢往这方向看,脚步微顿,步伐却比之前还急迫。

大龙跳起来,“嘿,小妞儿。”

那女的就差跑起来。

根子说:“这个真是极品。”

“哪儿呢,那儿呢?”坤东也跟着起身,“我刚才没看清……”

那个白色小点儿消失在视野,陆强收回视线,一瞟那几人口水快流到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把大龙踹回凳子上,斥了声:“都他妈消停点儿。”

***

晚一些时候,小区花园里。

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了对男女,两人中间隔着女士背包,好一会儿没说话,拘谨的坐着。

又过了一阵儿,女的转头看了眼旁边,小声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别,再坐会儿。”

她臀又落回去:“……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坐了半小时,你又什么都不说。”

“……也没什么。”

“那就是没话说了?”

“……有。”

“那你说吧!”

“……”

她脚掌搓了搓地面,起身说:“我走了。”

“等一下。”

他紧跟着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

男的身材瘦小,语调轻缓,看举止像个南方人。女的跟他差不多高,注视着他,并没露出烦躁不耐,微抿着唇,眼神竟充满期翼和鼓励。可他却支支吾吾,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此刻极静,没了人声嘈杂、车笛喧嚣,只有草中蛐虫有节奏的鸣叫,一声声,像给大地唱的摇篮曲。

隐蔽角落的长椅上,有火星一明一灭,细细看,才能辨别那阴影里还坐着个人。

女的终于急了,往前跨了两步:“那么难,要不别说了吧。”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

阴影里的人冷不丁喊了声:“不就看上人姑娘了?说句话真他娘费劲。”

两人一激灵,同时往那方向看过去。

树荫下黑黑的一坨,路灯照不到那里,凭借他指尖的一点红光,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

他吸了口烟,嘀咕一句:“表个白看的老子蛋疼。”

年轻男女对望一眼,惊魂未定。

在柔弱的女人面前,他终于像个男子汉,把她往怀里一搂:“别怕,有我呢。”又冲着那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半夜藏后面吓唬人,醉鬼。”

陆强也没计较,看他们并肩离开,越走越远。两人手背无意擦了下,分开了些,又轻轻碰触,不断试探追逐,到最后,终于牵起彼此的手。

那画面平淡无奇,却又温暖的戳着人的神经。

陆强笑了下,把目光拉回来。地上烟蒂快堆成小山,他周身都是酒气和烟味儿。

心里装着事儿,容易喝醉。

他把手上那半截也扔了,抬起眼皮。

对面是一栋居民楼,万家灯火逐一熄灭,窗口里暖黄的光是最柔情的颜色。他醉眼浑浊,眯眼数了半天才数清:六楼的灯全灭了、五楼还剩三盏、四楼的两盏、二楼四盏、一楼四盏。

三楼只亮着一盏。

没多会儿,三楼的窗口晃出一抹影子,背后的光把她腰形捏的极细,穿了件小吊带,发散着,发丝被微风轻轻吹起。

吹了会儿风,她手指插.在发中拨弄两下,用手收到一边,抚了抚脖颈,一抬手拉严了窗帘。

陆强手指勾了勾额头的疤,再看去,灯也灭了。

他‘腾’地站起来,微晃了下,快步往那方向去。

楼道的灯仍然坏着,那扇门紧紧闭合,黑暗尽头还是黑暗,他静静矗立在门外。

过了会儿,陆强抬起手,撑住了门板,指头在上面轻点了几下,始终都没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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