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昼+番外(160)

两人纠缠到一起。

激动而激烈。

窗外天气不断变换,时而细雨如织,时而大雨滂沱。

钟表上的指针不停歇地走着,很久后,李道终于大汗淋漓地翻下来,将顾津收入怀中。

顾津呼吸很轻,闭眼歇着,好半天没有一丝反应。

李道笑:“我还没认输,你倒是先不中用了。”

顾津哼哼着,在他腰间轻挠一把。

李道亲了亲她头顶:“喝水么?”

顾津点头。

李道放开她,赤足去取水。

顾津半趴着睁开眼,看见他的背影,脸上一热,又赶紧将头埋进被褥中。

李道很快回来,将她上身抬起,水杯直接递到她嘴边。顾津嗓中干哑,就着他的手喝掉一大半,剩下的被李道喝掉。

两人又躺回床上。

他搂着她,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忽然一笑:“声挺大,我听见了。”

顾津去捂他的嘴,掌心被他轻啄了下。

她闭着眼仰头,把唇形给他看:“几点了?”

李道侧头瞥了瞥:“差十分钟一点。饿么?”

“有点儿。”

“起来吃饭?”

顾津懒懒的:“再躺会儿。”

两人看着窗外的雨,有一句没一句小声说着话。

顾津手指落在他胸口上,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曾为护她而留下伤疤:“给我讲讲你在狱中的事儿吧。”

李道单手枕在脑后,视线从她脸上转开,望向窗外:“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的耳朵。”她在他脸侧点了下。

“之前在货运码头留下点儿后遗症,后来阻止狱友自杀,头磕在缝纫机上。”他轻描淡写:“为此意外立了大功,再加上平时生活和劳动改造赚的工分,就提前释放了。”

顾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李道笑了笑:“没什么。”他将她脑袋按回胸口,淡淡说:“也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他触及到我的利益。”

为了让服刑人员受到相应惩罚和改造,严苛的管理制度和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不仅对身体是种考验,精神上也要承受巨大压力,有人无法坚持,从而会走上极端道路。

自杀事件在监狱中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自杀者本人,整个大队的领导、管教以及每一个服刑人员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会取消,一年的努力都将白费。

“那他后来呢?”

李道说:“活的挺好,还有两三年就能出来。”

好一会儿,顾津轻声问:“你……这样想过没?”

“自杀?”李道轻哼:“怎么可能。”

顾津手指轻轻触碰他鬓角,浓黑的发丝间熬出几点银霜,她把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抖:“应该配个助听器的。”

李道牵过她的手吻了吻。

顾津问:“平时都要工作?”

“还要参加法律学习。”

“吃的好吗?”

“人性化管理,很好。”

“住的呢?”

“12人一间,上下铺。”

“狱警会打人吗?”

李道没忍住笑了下:“不会。”

“平时没有自由?”

“当然,不过闲着时运动一下是可以的。”李道牵着她的手放在他腹肌上,气息绷足,那里仍然硬邦邦轮廓分明。

顾津摸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半撑着身体看他:“绵州那边的房租你有收到吗?”

李道眼神忽然暗了几分,每月收到钱时,是他心情最波动的时候,一面希望对方不要寄来,一面又暗暗期盼着。

等到真的不再收到,会想她是不是彻底忘了自己,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心情也跌到谷底,然后过一两个月,又会重新有钱打来。原来是租客换了别人。

虽然汇款方一栏不是她的名字,但这似乎成为她与他之间的唯一关联。

李道就在这种矛盾心情中一日日熬过来。

他回答的简单,“收到了。”

顾津又问:“那你……”

“十万个为什么?”他刮一下她鼻尖,翻身压上去:“缓过来了?”

顾津的话堵回喉咙中,被他拉着又做了一次。

不知过多久,外面的雨停了,饿过劲儿,中午饭也省了。

两人腻在床上,耳鬓厮磨,絮絮说着话,想把这几年彼此缺失的那部分全部填补回来。

院中的石榴树飘落几片花瓣,叶子被雨水洗刷过,片片青翠欲滴,有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欢快地唱着歌。

乌云不知所踪,天空渐渐晴朗,太阳出来时刚好落在西山头。

空气中仍残存彼此相融的甜腻气息,还混杂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味。

李道轻轻亲吻她额头:“幸好你还在。”

顾津抬起头慢慢说:“幸好你回来了。”

“没我,你可能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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