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沈易打开车窗，踩下油门，任由冬夜的冷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大脑却被风灌得越来越清醒。

把车子停在一个窄巷的入口，沈易打了一个电话，下车：“陪我出来喝酒。”

喝醉的沈易和清醒状态下的沈易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样子，清醒的身影冷淡寡言，喝醉的沈易粘人又温柔，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无辜盯着人看，两颊飞着两片红晕，也不发酒疯，永远重复着一个相同的问题。

被他扯住袖子的齐锐用眼神示意另外一个发小：“下一个问题该你了。”

“你来！”贺景抬了抬下巴，“你让我先缓缓。”

“你先！”

“凭啥老是我，你先！”

怕弄醒沈易，齐锐和贺景只得猜拳比试，最终还是齐锐技高一筹，替沈易解答疑惑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到了贺景头上。

“都说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你说易子记忆力怎么就那么好，说一个一样的答案他都听得出来？他不是醉了吗？”

齐锐、贺景和沈易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沈易有什么问题只会和他俩倾诉，也只有他俩能见识到沈易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那件事之后，沈易一年只允许自己喝醉两次，只要喝醉了，他就会重复问齐锐和贺景同一个问题。

“她还能再接受我吗？”

乔筝和沈易分手的第一年，贺景和齐锐的回答自信且一致：“那必须的！咱们易子这么帅这么能干，她必须接受你！”

兄弟两人这边才信誓旦旦说完，乔筝一转头就和席衍领了证，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沈易。

沈易那天喝得烂醉如泥，黑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彩。

乔筝和席衍离婚的时候，贺景和齐锐特意开派对庆祝了，正摩肩擦掌要帮沈易把乔筝抢回来，谁知乔筝又有了新的对象。

那姑娘从那之后再没给过沈易一个眼神。

一个、两个、三个……他们眼睁睁看着乔筝的老公和前夫们跟葫芦娃一样冒出来，一根藤上都挂不住，于是同一个问题的答案从“能”、“能吧？”到现在的“不能”，也才过了几年而已。

“她还能再接受我吗？”

贺景文艺了一把：“看过《傲慢与偏见》吗？”

沈易呆呆的眼神盯着他。

“You are the last man in the world I could ever marry.”

……

《星娱乐》的编辑裤子脱到一半，差点风吹蛋蛋凉，就被主编的连环夺命Call催回去加班，然而根本用不着他们编文案，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们早就把乔筝改简介的消息发到了微博上，也就十多分钟，“乔筝改简介”就飞速爬上了热搜，后面还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社会我乔姐，人美路子野，不要怂，就是干！”

“性感乔筝，在线撕逼~那个括号真是神来之笔，充分体现了我们乔姐的文化素养和撕逼境界23333~”

“败犬之吠，乔筝就算改了简介又怎么样，还不是我们家小蔷薇的手下败将？”

季蔷接祝贺电话接到耳朵发疼，一打开手机，微博上铺天盖地的乔筝改简介的消息就让她的脸红了白，白了黑，她和乔筝走的路线不一样，乔筝敢直截了当和她撕，她却不能随便回应，这种感觉让季蔷心里很憋屈。

微信上，她发给沈易的那句话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季蔷内心不禁有些忐忑，她在台上没经沈易允许说了那段似是而非的话，难道沈易生气了？

季蔷说起来是沈女郎，但她和沈易的关系却远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亲密，甚至很多时候季蔷觉得沈易对她和对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沈易一直让她当女主角，季蔷才隐约产生了一种对方对她是不同的想法。

……

不管微博上多热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起了美容觉。

眼皮刚闭上，经纪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姑奶奶，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不能。”乔筝冷酷干脆，“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行行行，你睡吧。”乔梁揉着脑袋，“你下次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再这么下去，我头发都快被你折腾掉光了。”

“更年期到了都这样，别发愁啊，改天我找人帮你做个植发手术，再给你做个拉皮，保准你能出道。”

乔梁：“……你还是睡吧！”

第二天一早，乔筝一照镜子就看到了自己眼下两个偌大的黑眼圈，她敷了眼膜又擦了眼霜，状态总算比刚起床时顺眼了些。

“我就不该熬夜改简介的……”

“你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经纪人深感欣慰。

因为昨天乔筝半夜来那一出，乔梁从夜里一点忙到三点，帮乔筝删评控场，一大早又直奔乔筝家，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听到这一句，他终于有种乔筝忽然懂事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