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104)

台下惊呼阵阵,时隔多年,以观众的角度来观赏,卓裕的表现依旧漂亮。

但下一秒落地,卓裕重心不稳,前倾扑地,狠狠摔在坡面,连人带雪仗直滚而下。“嘭”的一声剧烈闷响,卓裕背脊狠狠撞上防护挡板,额头也被雪仗刮蹭出一条长长血口。

惊叫连连,大伙纷纷围过去询问他伤势。

徐佐克的焦虑神色一闪而过,连着往前走了两步,当卓裕无意做了个往他这边看的动作时,徐佐克猛地停步,又恢复了一脸冷漠。

卓裕被人扶到休息区,队医在做简单的处理。围观的队员渐散开一条道,徐佐克就站在卓裕三米远的地方,目光锐利,不屑,稀薄。

卓裕喘着气,右额渗出的血顺着颧骨往下,如慢放的镜头。

徐佐克道:“你还没认清现实吗,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技巧,心志,都大不如前。那么多好苗子,好少年,我凭什么再来选你?从你决定走的那一刻,你已和赛道缘尽,我和你也没有再叙旧的必要了。”

卓裕心跳凝滞,望向他的眼神一分一分黯淡。

徐佐克这话无疑是一把粗糙且锋利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斩断他的一切侥幸与念想。提醒着卓裕,今非昔比,就跟前半生挥手作别吧。

训练馆整点的钟声播报,撞击着神经。卓裕像被勉强修复的机器,颤颤巍巍地站起,周围有人伸手想扶他,被他摇头谢拒,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训练馆。

不明所以的年轻队员悄声问队医,“他是谁啊?”

队医叹了口气,“老徐最喜欢的一个学生,可惜后来从商了。”

姜宛繁今天难得下一个早班,一店员生日,请大家吃了顿饭,到家也快八点。客厅亮着灯,灯火通明的,卓裕就坐在沙发上。

“咦?你回来啦!”姜宛繁兴奋劲还没一秒,皱眉问:“你脸怎么了?”

卓裕站起身,笑着说:“摔了一跤,没事。”

“在哪摔的?”姜宛繁走过去,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显然不信,“不是从一百级阶梯上滚下去的,摔不出你这模样。”

卓裕笑着笑着,嘴角弧度慢慢收敛。本不想让她担心的无谓眼神也逐渐卸下防备,像一只湿漉漉的淋雨狮子。

卓裕声音嘶哑,低低喊了一声:“老婆。”然后将她抱住,埋头于她侧颈。呼吸烫,哪儿都是烫的,甚至他的身体也在不自觉地微抖。

姜宛繁心疼地将人抱紧,双手稍用力,卓裕嘶的一声到吸气。

背上的摔伤不轻,整根脊柱都是疼的。

姜宛繁撩开他的衣服,看到青紫不一的红肿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卓裕把衣服盖下,握紧了她的手,笑着安慰:“看到雪板没忍住,上去滑了两圈,高估自己了,年龄身体早如从前。”

这哪是安慰,分明是自嘲。

“本来想有个好结果再告诉你,但可能,不会有结果了。”卓裕将在北京发生的一切告诉姜宛繁,第一次正式聊起他的过去与梦想。

卓裕有过两年职业滑雪运动员的经历,在这之前,是自幼的兴趣与正规的学习与训练。如很多追梦人的故事一般,他也有过父亲反对,一意孤行的过程。有过意气风发,激流勇进的少年心气。

徐佐克是他职业生涯里的贵人,在大一的校运会上,徐佐克一眼相中卓裕,从此亦师亦友,互相成就。

但后来,折戟沉沙,荒谬收场。正如一首歌那样,最熟悉的陌生人。徐佐克苦劝无果,一拍两散,在回天无力的时刻,不顾所有地冲着卓裕悲慨斥责,“你永远不要再来见我。”

梦想轻几两,现实千斤担。

难的不是选择,还是选择之后依旧坦然。

卓裕说起这些,目光纯净如稚童,再回神时,又黯淡如浓雾。他抬起头,对着姜宛繁,一个装模作样的苦笑都挤不出,全是成年人的疲惫。

姜宛繁轻声:“你后悔吗?”

卓裕说:“无悔。”

养了两天伤,卓裕再次出发北京。三顾茅庐这才第二遭,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厚。姜宛繁这天约了客户,没送他去机场。挺潇洒地挥手拜拜,然后拧开门把要走。

卓裕啧的一声,一把将人拉住,拉进怀里箍紧了,“连声再见都不跟我说?”

姜宛繁粲然一笑,“我们已经天天见了。”

这话受用,卓裕亲了亲她侧脸,“那一路顺风呢?”

“飞机起飞要逆风。”姜宛繁连有理有据地辩驳都带着几分甜腻的撒娇,“那就祝你,逆风执炬,早点搞定那老头。”

卓裕笑,“不是老头,是徐教头。”

姜宛繁不经心地撩了撩眼皮,“他打我丈夫,就是老头儿。”

上一篇:与病娇蛇夫过日子 下一篇:春台既明

咬春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