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22)

卓裕开车到[简胭],店里特别忙。几个小徒弟接待顾客,看样板,吕旅在打电话,撺着手来回踱步。戴老花镜的刺绣老师傅叉腰喊人:“要锦线锦线锦线!不给我辞职了啊!”

吕旅猛地举手,“来了来了!”跑得急,差点亲上模特衣架。

卓裕乐的,倚着墙看热闹。

多好,这才是真实的鲜活。

还是一个小徒弟发现的他,“咦,裕总你来啦。”然后立刻冲着里面高声叫喊:“裕总来找宛繁姐啦!”

店里顿时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齐刷刷地望过来。

卓裕下意识地挺直背脊,接受审查似的。

“裕总你先坐会啊,茶水自己倒。”吕旅给完锦线,又捧着一摞布料出来,堆得高看不清路,她侧出脑袋可费劲。

“好人有好报,告诉你情报。”吕旅小声:“宛繁姐在里边忙,你进去吧,坐着就好,别吭声。”

卓裕指了指外边,“怡晓又给你带了手办礼物,待会拿给你。”

这是卓裕第一次进内厅,才发现不比店面小。

七八十平四四方方一整间,三个大长桌作工作台,左右放着各种工具机器。一整面墙打成货架,挂满了各色布料。两位资历老的师傅和姜宛繁在低声沟通,还有四五个年轻点的在码放工具。

深秋五点半,天色已暗,姜宛繁身后是半落地的窗,光线虽不明亮,但融嵌在身上,像勾了一圈巧妙的轮廓。卓裕能看见她垂于肩后的头发丝,散落一层淡淡余晖。

他进来时的动静不大。

隔了很久,还是老师傅提醒,姜宛繁才注意他。

卓裕坐在角落的木沙发上,没有任何打扰。

一个小时后,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一个学徒,学徒有点紧张,姜宛繁轻声交待:“手别抖,针再斜着点,你看,这一块得密、顺,出来的成品才能有反光的效果。”

看了会,姜宛繁说:“你看我走一遍。”

学徒让出位置,姜宛繁坐下,丝线捻长,绕两圈于手掌,“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圆形中加飞鸟图案吗?”

“琴瑟和鸣,双宿双飞,图个好寓意。”

姜宛繁点点头,“对,还与衣角这处的玉兔相呼应。‘圆鸟’为日,‘玉兔’为月,以丝线连接,日升月落,光辉交织。”

“死记硬背没有用,你多看多听多学,自然就心里有数了。”姜宛繁手速很快,穿针走线的动作很漂亮。

卓裕有一刻恍然。

他不想关心她绣的作品是什么,因为此刻的姜宛繁看起来,就是江上清风,水底游鱼,像最美的那帧电影画面被截取放大,恨不得设置成手机屏保。

半小时后,学徒也收工。

室内仍是安静的。

卓裕的视线挪回姜宛繁,发现她坐在那半天没动。

卓裕皱眉,起身走过去,“哪里疼?”

姜宛繁愣了愣,像机器人似的费劲转身,“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没事,我让吕旅拿个膏药贴贴。”姜宛繁试着左右扭了扭脖子,倒也没忘记他等这么久,“订了盒饭,一块儿吃?”

卓裕忽然正经,“你能帮谢宥笛个忙吗?”

“什么?”

“谢宥笛的车已经被我祸害了。再有下次,就得吊销驾照。”卓裕语气无辜,“所以,给个机会,让我当一回网约车司机。”

不就是想送她回家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姜宛繁恍恍惚惚,自己不答应,就成为伤害一个,不,两个男青年的渣女了。

她叹了口气,“你等会。”

再回来,手里拿了个防尘衣袋。

“上回你定的衣服,还有衬衫在等面料,来都来了,试试外套吧。”

卓裕很配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脱了外衣后手一顿,“里边还要脱吗?”

姜宛繁四平八稳,“你想脱就脱,正好,我让吕旅过来给你复一次尺,尺寸现在还能改。”

卓裕佯装失望,“不是你复啊,那不脱了。”

姜宛繁绕到他身后,嘴角没忍住微微上弯。出于职业本能,目光从后颈游离往下,男人的肩、背,剪裁得体的外套贴着的腰线。

接着往下,姜宛繁的视线停在某处几秒,再悠哉哉地收回。

卓裕笑着调侃,“给你当模特,我这样的,你看行吗?”

185的身高,她得踮点脚才能看准拉平于肩膀上的尺子读数。听到这话手一抖,面颊像被火焰细细密密地熏着。

姜宛繁清了清嗓子,“免费的也干?”

“那不行。”卓裕说:“我倒贴。”

这回答把姜宛繁给堵住了,卡壳不过五秒。

卓裕的手机:“叮咚——”

姜宛繁手机:“叮咚——”

卓裕猝不及防地被吕旅拉进了[简胭]的微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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