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48)

下高速要路过镇中心,姜宛繁说要去一店里拿点东西,卓裕将车停在马路边等。车窗降下来,外头阳光刺眼,他把墨镜戴上,音乐声关小了些。

上回来这,阴云暴雨,九死一生。

这回重返,天蓝云净,宛如新生。

卓裕视线送远,霖雀镇不算小,三层高的自建房一栋挨一栋,一楼门面里建材店最热闹,液压机碾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水果店老板娘坐在那打盹,进来客人也没察觉。微湿的空气浮游过脸,沁凉不不干燥,像天然的保湿霜。

卓裕的视线偏向另一个方向,三两个穿苗服的阿嬷背着竹篓慢悠走过,头上的大银角复古瑰丽。

这就是姜宛繁长大的地方。

“看什么?”姜宛繁回来的快。

卓裕问:“你穿过苗服吗?”

她点了点头,“穿过。”

卓裕替她拉开车门,“走吧。”

十分钟后,卓裕看着这栋三层半占地几百平的大庭院时,手心微湿冒汗。这幢小别墅倒也不是说有多豪华,但打理得井井有条,应有尽有。

“紧张了?”姜宛繁哪壶不开提哪壶,歪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卓裕空出一只手,勾着她的腰肢往身前一带,挨近了,体温乱窜,他身上淡淡的香推波助澜,姜宛繁蓦地一僵。

卓裕在她耳边问:“也紧张了?”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

卓裕笑着低声:“这叫,夫妻同心。”

姜宛繁的脸颊发烫,后知后觉,这明明是美男计。

“妈,那啥来了!”守在门口的情报员一声吆喝,正式拉开见家长大戏。

厨房忙碌的向简丹风风火火地走出来,“嘴瓢了不会说话是吧,什么叫那啥,叫姐夫!”

卓裕定在门口。

向简丹转过身,笑眯眯地望着他,“来了啊,累了吧,快进来坐。”然后扭头冲着里头喊:“老姜,人到了,下来!”

急不可耐的踩地声由远及近,姜荣耀一手捏着大蒜子,一手握着一把小葱,腰间系着粉色小草莓围裙,“噢噢噢,这就是小卓吧,辛苦了辛苦了。”

卓裕毕恭毕敬,微微弯腰,“您好。”

姜宛繁睨他一眼。

卓裕侧过头,深深呼吸,“我怕我叫爸妈,下一秒就会被赶出去。”

“还紧张呢?”姜宛繁问。

“更紧张了,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卓裕蹙了蹙眉,这热情,让他害怕。

别说枪烟炮雨,骇浪惊涛,姜家根本就是风平浪静,一团和气。仿佛是女儿带着相爱多年的男友回家,水到渠成的一件事。从态度到礼数,姜父姜母都无可挑剔。

向简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席宴,姜荣耀坐在沙发上,不停招呼卓裕吃水果。全家唯一反应“正常”点的就是姜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一件宽松毛衣,右耳戴着一颗耳钉,气质拽得二五八万,就没正眼瞧过卓裕。

吃过饭,客套话是再也想不出新鲜花样了,气氛逐渐滑向沉默,到最后彻底暴露出尴尬本质。

茶杯口慢悠悠升腾出的热气,成了看热闹的唯一活物。

最终,向简丹清了清嗓子,从神色到语气无不慈爱,“小卓,你别紧张啊,姜姜愿意带你见回来,我们还是相信她的眼光的。”

一旁玩手机的姜弋冷不丁地插了句:“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啊,都这样了。”

“就你长嘴了是吧!”向简丹斥责。

姜弋对着嘴一划拉,“OK,我闭麦。”

一打岔,酝酿的情绪又不对劲了。向简丹脸上的忧愁明显增多,幽幽叹了口气,“咱们家呢,其实很开明。我呢,要求也不高。”

过于严肃了,姜荣耀忙不迭补充道:“基本上是没要求。”

卓裕颔首,认真聆听,“您请说。”

“过日子嘛,最后还是看人,物质外在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这个人呢,三观正,有担当。家里边也不需要多富贵,父母健在,身体安康,和谐简单就够了。”向简丹不仅是说给卓裕听,更多的是说服自己,她又叹了口气,“光我在这说了,小卓,说说你的情况吧。”

安静许久,卓裕坦荡真诚地迎接向简丹的目光询问,“对不起,这些,我都没有。我父亲过世了,母亲改嫁,只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

姜荣耀结巴,“那,那就你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啊。”

“不是。”卓裕答:“我还有个姑姑。”

之后无事发生,仍旧和谐共处。

但向简丹颇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似在极力维持客气与体面。唠嗑了一会,便体贴地让姜弋带卓裕上楼午休。

姜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清晰嘹亮地卖乖,“走吧,姐夫。”

这声“姐夫”就是墨汁,姜父姜母的脸色又黑了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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