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88)

姜宛繁又闷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我懂的。但卓裕的家庭关系实在复杂,他姑姑那一家,简直拿他当苦力。说真的,我就没见过他姑姑这么会演戏的长辈。”

卓悯敏这个人怎么说呢,按姜宛繁的理解,她是一个表演型人格的代表。擅于洞察人心,专挑对方的最弱处反复摩擦。林久徐中庸,林延纨绔,姜宛繁都没放在眼里。唯有这个姑姑,恩怨源远,情感牵绊。姜宛繁当然可以不在意,但卓裕不行。他姑姑断的腿是他父亲导致的,虽然姜宛繁不赞成父债子偿这么观点,但她也看得出来,卓裕为此困顿,深陷其中出不来。

卓怡晓曾经偷偷告诉过她,卓裕几次想离开“兆林”,都被卓悯敏劝住。

姜宛繁问,是怎么劝的?

脚疼,让卓裕带去看医生,当着他的面给创口上药,那一截已经萎缩的残肢,像虚软无力的杆径,光秃秃的,很怖人。

“他姑姑认真的吗?”盛梨书惊呼:“这是精神恐吓了吧。”

姜宛繁摇头,苦恼道:“在她家这些恩怨往事里,我的存在太渺小了。我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些,也不敢劝他,但我真的不甘心。”

向衿摊摊手,“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姜宛繁抬起头,眼角透着茫然醉意,小口啜尝杯里的酒,一时无言。

盛梨书准确解读她此刻的神色,惊呼,“你们才结婚两个月,就提离婚是不是不太好?”

姜宛繁闻言嗤笑,双手捧着脸,慵懒放松地附和:“是不太好,应该早点离的。”

三人相视彼此,都笑了起来。

向衿感叹:“结婚有什么好,一堆烦心事,成天斗智斗勇跟拍宫斗剧似的。”

“宫斗剧还自带主角光圈,时不时地开个金手指。但生活就是生活,一地鸡毛,劳心劳力。”盛梨书亦感慨。

姜宛繁觉得更醉了,伏腰趴在双臂间,透明杯壁映出她虚浮的脸庞,拉扯,移位,她盯梢许久,被自己的影像晃得头晕。闭紧眼,脑里本能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生气归生气,但她还是很想他。

想到……气顺之后,仍不舍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

“可,我们不是演戏的演员,两三个月,几十集连载播放中,过完所有的酸甜苦辣,结局团圆。”姜宛繁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过日子不就这样吗,贪恋天上洁白无瑕的明月光,但四季更迭,阴晴圆缺,风雨晴天,都会经历。”

生活是生活,落实到鸡毛蒜皮,犄角旮旯。她早就过了心存幻想的年龄,但正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希望他有一个更好、更坦然的人生。

姜宛繁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心,有时候,改造与改变,真的能让一个女人胜负心爆棚。

“行了你别再喝了,为一个男人借酒消愁不值得。”向衿拿起手机打电话:“他出车祸伤哪儿了?应该没死吧。没死就过来接你。”

姜宛繁撑直了些身体,懵懵懂懂地抬了抬手指,“不用,待会有人来接。”

正说着,谢宥笛满场子地找了两圈终于发现她们仨,推开蹦迪的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我真是服了,你拉黑卓裕干吗?他现在缠上我了,逼我给你打电话。”

盛梨书盯着他一直看。

谢宥笛睨她一眼,“你也觉得哥新做的头发很好看?”

“不是。”盛梨书观察好久,认真评价:“和我家弟弟同款发型。”

“你弟弟有品位。多大了?”

一旁的向衿插话:“两岁,一只公泰迪。它叫弟弟,你叫迪迪,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谢宥笛气到变形。

肩负正经事,以后再算账。他转头问姜宛繁:“卓裕就在门口呢,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手上还吊着纱布,就我刚才进来之前,有小姐姐丢了五块钱给他。”

卖惨没有用。姜宛繁摇了摇头,“不想回家。”

“那你想回哪?”

“你那吧。”

谢宥笛简直震惊,“你要知道,你是一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的不自觉,有问题?”

“……”

出酒吧开车五百米,就是谢宥笛家开的酒店。把人安顿好后,他一身汗地回到车里,房卡一递,“总统套房旺季不打折,直接转我微信谢谢。”

“知道了。”卓裕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把脸,心烦意燥问:“她那两个朋友也由着她喝?喝多少心里没数吗?”

“你这番发言好渣男。”谢宥笛冷呵道:“为什么去买醉你咋不说了,贼喊捉贼。”

卓裕脸色不好,无言以对。

在车里静坐两分钟,他推门下车。

谢宥笛哎哎喊道:“你都这样了,能照顾好她吗?”

卓裕头也未回,背影消失于旋转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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