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不敢再多言，说完这句话以后，乖乖地退出了办公室。

……

秦唐双手撑着脑袋，指尖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他又想起了那个孩子。他狠了一辈子。

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事儿。

秦远山去世的时候他确实有难过了那么一下，但是没有后悔过。

因为他始终记得，是秦远山的出轨不坚定逼死了母亲。

秦远山也从来都没有真的把他当儿子看。

接着是纪年。

当初他对纪年动手几次，想弄死她，但是她运气好，活下来了。

后来秦远山死了，他逼着纪年嫁给了季平生。

那个时候他很清楚地知道季平生对纪年没感情，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后悔过。

但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死……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会后悔。

秦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他是很渴望要一个孩子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心狠手辣，没有亲情观念。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多渴望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当时冯子期怀孕，他感觉自己的人生看到了曙光。

但当时冯子期已经铁了心要和他离婚，而且一直都没断开和顾宁的联系。

秦唐曾经警告过她无数次，可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直到那天晚上，冯子期彻底惹怒了他。

他对她用了强。

再后来，孩子没了。

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两个就离婚了。

其实纪年和冯子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段怀孕的，纪年生下软软之后，秦唐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寄托。

软软又和他比较亲，这些年，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软软。

当然，因为软软的存在，他和纪年之间的关系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虽然纪年不可能对他毕恭毕敬，但看在软软的面子上，还是会和他和平共处。

有孩子在身边，秦唐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很多人都下不了狠手了。

公司董事会里还是有不少反对他的声音，若是在之前，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排除异己。

现在，竟然是没有了当年的魄力。

其实这些变化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是需要心狠手辣的。

冯子期，冯子期……

秦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再想想之前的那个孩子，他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

从公司里出来以后，冯子期一直都没有冷静下来。

她深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是没办法回医院的。

于是，她走去了旁边的咖啡厅冷静了一会儿。

现在她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坐在桌前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

冯子期低头一看，是顾宁的电话。

这个时候，她简直太需要一个人替她出主意了。

冯子期接起了电话。

很快，顾宁关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奶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顾宁其实对冯奶奶的具体病情并不算了解，只当是需要做手术的那种病。

想到奶奶的情况，冯子期有些头疼。

她吸了吸鼻子，“顾宁，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冯子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

顾宁一听，担心得不行。

“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需不需要我回去陪你？”

其实她回来的时候顾宁就想跟她一块儿来着，但是冯子期拒绝了。

顾宁一向尊重她的决定，也就不好说什么。

但是他当时也承诺过，如果她真的遇上什么困难，他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我奶奶她……”冯子期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只能靠着呼吸机和食管活着，医生那边也给不出什么方案，她年纪太大了，就算一个普通的小手术都会有风险，医院已经不提倡再继续治疗了，所以……”

后面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她说不出口。

当然，顾宁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她说得太透彻，他也能明白。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逃不过。

之前他已经听冯子期说过了，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算长寿了。

“顾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冯子期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街道，“我看不得她那么痛苦地活着，可是也舍不得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电话的另外一边，顾宁的神情也很是严肃。

这种事情，不管谁遇上都是无法抉择的。

他完全能够想到冯子期现在有多挣扎、多痛苦。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冯子期经常会提起奶奶。

她说过她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跟奶奶的感情比父亲的感情还要深。

顾宁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开口：“我回国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