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50)

早期可能确实是生疏,而到了后期,就剩下不安在作祟。

因为她被抛下过。

怎么也忘不掉的雷声,哀求声。

还有记忆中,男人毅然决然离开的模糊身影。

迟曜说的其实没错,她就是胆小。

她总是没安全感,所以一直都在逃避,自以为是地和别人划开安全距离。

“我不知道,”她哭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说。”

迟曜的手还搭在她头上。

虽然他没说一个字,轻轻压在头顶的力量仿佛给了她一丁点勇气,于是她继续说:“可能,怕提要求会被人讨厌,会被人拒绝。”

哭着哭着,她也不要什么自尊心了。

最后她哭着承认:“我就是害怕,我、我就是胆小。”

把所有话说完,林折夏的抽泣声渐渐止住,偶尔还会吸两下鼻子。

隔了会儿。

她听见迟曜问她:“哭完了吗。”

那颗被围巾裹住的脑袋点了点头。

“哭完我把围巾拉下来了。”

那颗裹着围巾的脑袋愣了下,又点了点头。

围巾被人拽下来,林折夏哭过后、明显泛红的眼睛露了出来,连鼻子都是红的。

虽然很丢人。

但是面前的人是迟曜。

在迟曜面前丢人,一直都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之后,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这件事,没有原先那么难以面对了。

她红着眼,不忘警告:“你不能把我今天哭了的事情说出去。”

迟曜:“你贿赂一下我,我考虑考虑。”

林折夏瞪大眼,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你这个人,心好脏,我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但过了会儿。

她又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了扯迟曜的毛衣下摆:“那个。”

“我刚才算了算,我攒的零花钱大概有五百块,够吗。”

“……”

“你这是,”他低下头,看着她伸出来的那两根手指说,“打算和我同流合污了?”

林折夏不吭声。

迟曜扯了扯嘴角:“骗你的。我没那么无聊,求我我都懒得说。”

闻言,林折夏说:“那拉勾。”

她以为迟曜不会理她。

因为迟曜很少跟她拉勾,觉得她这种行为特别幼稚。

但这次迟曜看着她的手,然后不情不愿地曲了下手指,勾上她的,极其短暂地跟她的小拇指接触了一秒。

拉完勾,她看着迟曜裸露在寒冷空气里的锁骨,以及那件看起来会漏风的毛衣,后知后觉:“你冷不冷,我把外套还给你吧。”

迟曜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样子:“不冷,用不着。”

林折夏:“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不冷。”

迟曜:“你不觉得……”

林折夏:“?”

迟曜:“我这样穿比较好看。”

“……”

“我就喜欢凹造型。”

好看是好看的。

但,很有病。

天色彻底暗下来,湖边也已经没有多少行人。

林折夏提议:“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

走到南巷街街牌处,迟曜停下来喊了她的名字。

“林折夏。”

闻言,林折夏侧过头。

她看见迟曜从那条看起来很单薄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你上次给我的这张破纸,还算数么。”

纸上是她写过的字:许愿卡。

“如果算数的话,”他手指微微弯曲了下,“胆小鬼,我要许愿了。”

“我的愿望是——你现在就回家,然后告诉魏叔叔,你其实不喜欢粉色。”

他又说:“去张开双手试试。”

林折夏愣愣地接过那张纸。

这个愿望是她没有想过的。

在她那天开玩笑似的,给迟曜写许愿卡之前,她以为这张许愿卡最终会被迟曜拿来使唤或是作弄她。

-

林折夏推开门进屋的时候,林荷正在客厅看电视。

女人头发温婉地盘在脑后,扭头喊:“夏夏,回来了?”

她随即又皱起眉:“你怎么穿成这样出去,外套呢,今天外面那么冷。”

林折夏:“我出门太急,忘了。”

林荷很生气:“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在外边,还知道回家。”

林折夏编了个借口,解释:“我和同学一出去就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所以一点都不冷,真的。”

林荷起初不信,但她去握林折夏的手,发现她的手确实是暖的。

“下次注意,”林荷只能压下嘴边的数落,“长点心,别做什么事之前都不过脑子。”

林折夏“喔”了一声。

林荷又看了她一眼,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林折夏说:“被风吹的吧,外面风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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