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天纷纷然下起了雪。只一晚，屋瓦房舍都盛满了晶莹的雪籽。东岁院的主屋内烧着地龙，主人懒散地拿了本书看。王选走近，是《论语》。

也就一瞥，遂恭敬地禀报：“殿下，北院的地龙烧起来了。所养五十只只公鸡和两百只母鸡无一死亡，均已安置在厅堂中。”

财主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道：“还有事？”

“马车已备好。殿下可要去入宫？”王选又恭敬说道：“今日陛下派人传话，说是兖州今年雪下的紧，已生雪灾。请您去宫中商议。”

“啪”地书就被扔在桌子上。财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道：“瑞雪兆丰年——走吧，皇兄这是担心我了。”

穿好了大髦，就出门了。王选正欲收脚凳，就听见他主子愣愣道：“雪是最无情。”

进了御书房，屋内地龙烧的暖。财主在他皇兄面前打了哈欠伸了懒腰，一脸没睡醒地说：“哥你快说，我还想去睡个回笼觉呢。”

“兖州雪灾，雪重的压塌了房屋冻坏了家畜，道路难行，甚至已有人家冻死、饿死。找你来，商量良策。”

“兖州隔新州接匈奴，是军事补给之地。此雪之大，百年罕有，民生不安也扰军心啊。”

果然无情。财主慢慢吞吞看着座上的皇帝道：“等他化了不就行？来年……”

“胡闹！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喊你来，是听这的？！”

“皇兄莫气，当心身子。”福王殿下不惧龙威，捡好刚被龙颜大怒扔下的折子道：“天灾面前，尽人力可为而为之罢！兖州，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问过小风了，说是天上掌管气节的神君说，兖州该有这一劫，就看我们凡人怎么造化。”

“嫂子还挺能干的，消息灵通。”

一番商议后，财主不咸不淡地拱了个手说：“臣弟告退。”

“去去去。”

出了御书房，王选就跟在后面撑伞。走了大半宫路过了一道又一道门，马车都看得见了。

财主突然站住了，看着满天飞的鹅毛大雪自言自语道：“来都来了，不去一趟岂不吃亏？——走，去凤仪宫！”

凤仪宫的主人还是不太待见他。

财主喝定了一盏茶，道：“还是没有动静？”

“刚刚说了，你没听清？我小叔，其实年纪比我还大，他是受了伤失了忆才会贸贸然跑到青山脚下，又遇见你。但是这些天，我也打听到了——”

“我小叔原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穷书生起家。他寻了那人六世，生生把自己七条狐狸尾巴耗没了。如今调养了一段时间，记忆约莫恢复了不少。”

“族长见他终日闷闷不乐，就让他出去散散心。但天这么冷，”苏皇后不甚经意地吹了吹茶盏，语气随意道：“或许，我小叔去冬眠了。”

财主手一顿，默了默放下茶盏说：“好。”起身做了个揖，道：“臣弟告退。”

这便又回东岁院了。

雪下的纷纷大，王选给主子爷脱下大髦，冷不声听见财主感慨道：“想占便宜的，最终会吃亏。”他清楚但不好回答。但又听见主子爷自责道：“听到的消息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怎能去怪别人呢。懦夫一个，啧……”

“爷……”

“算了！你再给我穿上——我想去，养鸡场看看。”

“先进门暖活暖和身子？”王选扶在门上，道：“当心身子。”

财主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我还是去看看吧。”权当个念想。

“喏。衣服。”

王选又给他主子爷系上大髦，却听见一声出谷黄鹂般的声音。

“长林哥哥！”

财主眼神一沉，缓缓扭过头盯着门里的烛火。

“顾长风！”还有顾濯、宋祁玉、江风眠、萧无忧，李长歌……但他现在最想喊的是——

“龚——来——”

“苏明月！”

王选只听得上方一阵咬牙切齿之声，而后便是门框滑动之声。屋里的暖气也冒出来顿时盖在他身上，着实暖和。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着白色衣袍的高大男子紧紧抱住了怀里娇小的白衣少年，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

王选恭敬地拉上了门，暖气都在屋里呆才好。

他不禁笑了笑，抬头但见明月高悬，想：这夜，还长着呢！

忽又拉下了脸，天哪！我还是去养鸡场呆着吧！

第9章 番外Ⅰ 缘起前世Ⅰ

狐狸精大多依山而居聚族为落，玉山就是有苏氏狐狸精的部落。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有苏氏某护法长老诞下一子。

孩儿出生当晚，月晕大放，光绽玉山，是吉兆。

月魄精魂，可助狐妖们修炼通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