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着凉着，他突然愣住了。

“芙蓉……”叶桑声音微抖，“你再，再唱一遍……”

芙蓉停了停，奇怪地看了叶桑一眼，很快应他的要求又唱了一遍：“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娃娃，找东西，姐姐教的儿歌，玥玥，龙族印记……

叶桑身体猛地一震。

过了半晌，他整理清楚了思绪。

正要说话，脚下忽然一硌，低头看去，发现那枚青铜戒指就在波斯羊毛地毯边缘的毛穗上挂着。

……这么巧。

叶桑无比珍惜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冲小学生招了招手。“芙蓉，别唱了，跟我来。”

带着芙蓉，两个人坐室内电梯去了五楼。

“舅舅，你是要去妈妈的卧室吗？”芙蓉的手被叶桑拉着，身体后倾，摆出一副不情愿的姿势。

“太姥爷那个祭奠仪式，很像跳大神。我……我害怕……”

“没事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进去，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叶桑拉紧芙蓉的手。“原本你回来了，也该给爷爷打声招呼的。”

“不……我不……”芙蓉全身都在抗拒。

算了。叶桑松了手。

放轻了手脚，他在姐姐的卧室门口悄悄看了一眼。

爷爷正背对着门，面对着姐姐的照片，静立默哀。

屋子里一通乌烟瘴气，黄纸道符烧化之后的黑灰飘得满屋都是。

不怪芙蓉抗拒，就连叶桑自己也觉得，爷爷这套封建迷信搞得十分不伦不类。

佛家、道家、甚至萨满巫师、奇门遁甲，不知道什么门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玄学……

反正所有带安魂效果的开坛做法行为，爷爷统统都会操作一遍。说是为了让他的宝贝孙女安息。

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那首儿歌而导致叶桑背后不断冒起的凉风，直到现在都还没散。

他悄无声息地后撤两步，拉着芙蓉转身去了三楼。

“舅舅……”芙蓉不安地拉着叶桑的衣角。“三楼……太姥爷的房间……不能进的。你忘了我小时候不小心进去，差点被他打死的事情……”

叶桑蹲下身，耐心地对她说：“芙蓉，舅舅自己进去。你就在门口坐着。看到爷爷过来了，你就跟他告状，说我进他房间了。”

“这……”芙蓉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天，“那太姥爷会不会把你也打死……”

“不会。”叶桑从芙蓉头上摘下一根黑色小发卡，“爷爷年纪大了，打不动舅舅了。”

安顿好芙蓉，叶桑按照看守所里小八教他的办法，很快就用那根小发卡打开了爷爷房门的门锁。

爷爷的房间有五百平之大，独占了整个三楼。

除了承重柱子之外，就是实木架子，摆放了千百件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

无视了那些华贵美丽的天价珍宝，叶桑快步走到爷爷的床头，直接拿起了柜子上一对憨态可掬的泥塑娃娃。

芙蓉说的没错，从小爷爷就不让人进他的房间。

姐姐就很听话，从来不进。不像他。

叶桑小时候很皮，趁着房门虚掩，偷偷进来过一次，被爷爷用那根整棵沉香木做成的龙头拐杖打得晕死过去三天。

醒来以后他还不怕死地问爷爷：“满屋子都是贵重的东西，为什么独独会有一对脏兮兮丑巴巴的泥娃娃。还很宝贝似的被放在床头柜上？”

记得当时尽管爷爷对他余怒未消，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叶家人丁单薄。自从你们父母去世之后，爷爷身边就只剩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小东西了。人老了，难免觉得孤单。爷爷特意请人捏了这对男女泥塑小人，摆在床头。就好像是你们连夜里都陪在爷爷身边一样。”

请人捏了一对男女泥塑小人？

叶桑依次把两个娃娃拿在手里左右端详。

30厘米高，15厘米宽的两个泥娃娃，放在手里掂了掂。

女娃娃很轻，像是泥娃娃该有的分量。

可是男娃娃……一只手都拿不动，绝对不下百斤！

这个分量。呵。

什么样的泥能烧出这样重的娃娃？这重量感，倒是很像……

叶桑冷笑一声。

手里拿起那尊男娃娃，猛地往地上一砸。

男娃娃的后脑砸在地毯上，直接破出了一个不大的窟窿。

叶桑顺着那个窟窿，像剥鸡蛋壳一样往下掰掉周围的残片。

顺着光线，依稀能看到泥娃娃里面是个实体，迎面一晃，隐约像是白色。

叶桑的呼吸放得很慢，手上剥开残片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果然不出所料，泥娃娃里面还套了另一个娃娃，略略已经能看出模样。

叶桑忽然迫不及待了起来，皱起眉头，来不及细细剥开，直接大力将娃娃在地上狠狠砸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