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毫无缘由的,却又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若说之前是被少年姿容所摄, 那现在呢?他甚至连人都没有见到,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见他脚步越来越慢, 安馨儿皱眉:“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季元白摇头,道:“你刚刚说,我之前问的什么?”
安馨儿抿了抿唇:“……我忘了。”
季元白没有追问,顺着溪流一路细细搜寻,却直到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息,也没能找到那个人。
直到感觉彻底消失,季元白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安馨儿走出一截才发现他停了下来,转身道:“你到底……”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愣住。
他们方才顺着溪流,从一座石山脚下经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此刻回头一看,那座石山,竟像极了一只大张着嘴的蟾蜍。
还有一块长得像癞蛤1蟆的大石头……如果真是这里,那这块“石头”,也未免太大了。
安馨儿有点想骂人,那个凤非凤,也太不靠谱了,若直接说是座山,她不等季元白过来,就该找到了!
转头看向季元白,却只看到他跃向山顶的背影。
作为“石头”,这蛤1蟆确实大了些,但作为山,却只是座小山,且通体石质,一目了然。
山顶没有,山脚没有,扩大范围去找,还是没有。
“或许只是巧合,如果他真的在这儿,我们看不到他他也该看到我们了……算了,走吧!”
季元白摇头,记住周围的地形,而后闭上眼睛,调整方向,一步步慢慢向前。
安馨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索性闭嘴,脸色阴沉。
季元白慢慢走了一段,忽然蹲了下来,手抚摸地面,忽然仿佛抓到什么,猛地一扯。
一块无形的“幕布”被他扯了下来,化作烟雾般的轻纱,轻纱下,红衣黑发的少年睡得正香。
季元白也不起身,就在他身边坐下,心中平静而安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着了魔似的想靠近这个少年,甚至不愿、不敢,去深想其中的原因。
安馨儿看着那一坐一卧的两个人,目光冰冷。
这种画面,她前世看了太多了。
两个人,明明隔着火堆,隔着她,明明别说对话,连个眼神都没有,明明和她关系都更亲近,可她偏偏觉得,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季元白从腰间掏出对讲机,连线舒明杰:“找到贵派小师叔祖了。”
对讲机里传来好几个声音,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舒明杰强令他们安静,才道:“小叔祖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们现在在哪儿?”
“睡得正香,应该没有……我们在……”
秘境中无日月星辰,辨别方向只能靠标志性建筑,季元白和舒明杰确定各自的方位以及定下汇合地点,就很花费了些时间,待按断通话,就看见原本熟睡的少年坐了起来,似乎还没睡醒,略带懵懂的看着他,一双黑眸在近距离看,更是摄人心魄。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季元白依旧有些失神,缓了缓才拱手道:“凤公子。”
“原来是你啊,”安然道:“小贼。”
任谁被称为小贼都不会高兴,季元白挑眉:“我们认识?”
“就是不认识,你才是贼啊!”安然闭上眼睛,神色安宁,睫毛纤长:“我能感觉的到,你身上,有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如同我的性命一般……既不认识,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命给你?你不是贼是什么?”
“你听不到吗?”他伸手,手指点向季元白的胸口:“它在叫我,它想回来呢……”
季元白受到惊吓似得起身后退,避开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向安馨儿,心里已经激起惊涛骇浪。
安馨儿的反应比他还要激烈,脸色苍白宛如死人。
季元白的目光落回少年身上,声音干涩:“你丢了什么?”
安然已经睁开眼睛,满不在乎的笑笑:“死过一次,不记得了。只记得……疼。”
季元白闭了闭眼:“栖梧前辈他,也不能让你想起来些什么?”
“师傅他懒得管,”安然耸耸肩:“说是等我修为上去了,自然就想起来了。”
“你叫栖梧前辈师傅?他不是你父亲吗?”
“我是人,他是凤……凤凰一族的繁衍,同人是不一样的。”
我是人,他是凤……季元白再无侥幸,看向安馨儿,无声质问。
安馨儿艰难点头。
竟然真的是他……季元白忽然想笑。
他先前灵根受损,修为眼看再次不保,挣扎了几个月,也渐渐想通了:能有机会破茧成蝶,手刃仇人,已经是邀天之幸,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