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问自己，明明知道那群畜生是什么人，明明知道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乖巧少年会遭遇什么，为什么他连提醒一句……都不肯？

顾东行，其实你才是个畜生。

少年一个人在医院昏迷了七天，死里逃生，自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去公司见他……他当时是怎么做的？看见他就不耐烦，让助理赶紧带他走，从头到尾，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也没有听他说一句话。

然后呢，买水军污蔑他，让人羞1辱1谩1骂他，上门去质问他，只因为他泼了自己一身面汤……

顾东行，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真的很感谢安然，在经历了一切之后，还能活下来，还能咬着棒棒糖，笑着嘲讽他。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之后，怎么敢这么轻易的让他靠近，怎么敢这么轻易就和他说话，对他笑……

“阿然，”他低声自语：“为什么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他声音太低，哪怕安然坐的近也只能勉强听见，然后脑海里传来叮的一声：【积分+50000。】

鼻子酸楚无比，眼泪忽然决堤，毫无预兆的漫出眼眶。

顾东行楞楞看着安然，看着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暗，忽然灌满泪水，看着泪水无声无息漫过少年苍白的脸颊，顺着下巴安静的滴落。

顾东行心中一痛：“阿然……”

安然抬头：“……戏服弄湿了。”

即使满脸泪水，少年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流泪的人并不是他，仿佛在他的身体深处，还藏着一个脆弱的灵魂，正借着他的双眼哭泣，哭的肝肠寸断。

“妆也花了。”少年说。

顾东行看着安然，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出绝望：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就是知道，他认识的那个安然，那个总是笑的傻乎乎的，只要他看他一眼，眼睛就会闪闪发光的少年……不在了。

世界瞬间变得灰暗。

……

慕筱晨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探寻的目光，神情专注的盯着剧本，手里拿着安妮刚刚送的热咖啡，却连包装都没开。

他克制着不让自己看向那两个人的方向，心却烦透了：安然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顾东行的心悦值会忽然下降那么多？而且今天来探班，竟然连一句话不对他说。

若不是刚刚那句“死了”的话，让顾东行心绪大乱，心悦值起起伏伏，最后又涨回10点，他差点以为这个人，已经对他没有感觉了。

现在这两个人又在说什么？安然这个贱人，是不是又在挑拨离间？

阴魂不散！

若不是当时他身边只有顾东行一个可攻略对象，又用道具卡得知，顾东行喜欢安然而不自知，才导致对他的心悦值始终无法超过四十，他何必对安然下手，何必对顾东行使用价格昂贵还可能引起反噬的道具？

谁知道即便这样，也没能将这个贱人踩进烂泥，反而让他爬了上来，成了罗澹闻的外甥，成了《天下》的投资商，再次进入顾东行的视线……害得他人气值下降，心悦值下降，害得他被反噬……

该死！

【叮！顾东行心悦值-40，当前值为0，请宿主再接再厉。】

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慕筱晨瞬间呆滞。

顾东行对他的心悦值……清零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叮！宿主当前心悦值为-30/115,可消费心悦值为负值，失去技能——演技（高级），该技能消耗的80点心悦值以五折的形式返还给宿主，当前为10/115.】

【警告，警告，宿主心悦值下降，当前为10/115,接近临界值，如果人气值低于临界值，系统将降为二级，三级加成效果消失。】

【警告，宿主当前心悦值为10/115,如果可消费心悦值降为负值，宿主将随机失去一项已经获得的技能，该技能消耗的心悦值将以五折的形式返还给宿主。】

装着咖啡的纸杯被捏到变型，褐色的咖啡“噗”的一声喷出来，溅了他自己和身边的男三一身。

周围的工作人员连忙围上来帮着收拾，慕筱晨的助理连声道歉，演男三的演员好脾气的挥手道：“没事，没事。”

他人倒是没事，咖啡早就不烫了，但问题是——戏服脏了，后面的戏怎么办？总不能在电视里忽然来个集体瞬间换装吧？

又看一眼木然坐着，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有的慕筱晨，摇头：不是说他和顾总没关系吗？这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这飞醋吃的……

忽然，不知道谁低声说了句：“顾总要走了。”

慕筱晨一抬头，就看见大步走向门口，脚步急促甚至有些仓皇的顾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