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进行时(76)

刘恒看了他一阵,声音略缓,道:“昨天闯进来的几个人,已经问过了,他们收钱办事,并不知道掏钱的是谁……我令人将他们的尸首扔到了府衙,交于他们处置。”

昨晚安然竖着耳朵都没能听到半点动静,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他的意思,人竟是事后杀的。

数条人命,就这么说杀就杀了,末了不过轻描淡写提上一句……安然对这个世界更添几分警惕。

“我此行秘密进京,不宜太过张扬,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对付一个地方豪强,其实也不必张扬,只是有些人还是留着的好,省得某个连手脚都断了还依旧不安分的小厮,整天想着从他身边飞走。

安然哪会有什么不满,别人救他一命,又不欠他什么,难不成还得把他的事都当成自己的来办?

能轻轻放过被他利用的事儿,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听刘恒又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如何引仇人到此,我可以不问,但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你住的院子的,是怎么知道此处防守布置的?”

安然道:“公子你又高看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去告诉别人?”

可怜他醒过来就躺在床上,到现在没挪过窝,连瞟一眼房门都隔着屏风……他怎么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

刘恒冷哼:“满口谎话。”

安然翻了个白眼:对,我就是撒谎了,知道我爱撒谎别问我,去问那个安允儿啊!

认真道:“公子,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真的能掐会算……”

刘恒都懒得答话,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晚点大夫会过来给你换药。”

安然松了口气:“公子慢走不送……喂!”

刘恒:“嗯?”

安然无奈苦笑:“不用试了……疼的。”

这人怎么这么恶劣?还好他警惕性高。

刘恒面不改色的将即将落在安然腿上的手收了回来,道:“没看出来。”

安然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低声吟道:“回顾山阳北,前瞻宝应东。又逢翻手雨,更著打头风。不了行程债,从来赋命穷。客愁无诉处,摇指尽船篷。”

刘恒默然,他虽不善诗词,却依旧从这几句并不应景的诗句中,读出了少年的意思:我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不苦,不是不疼,只是无处诉苦,无处喊疼罢了……所谓淡然,不过强撑,何以以此戏弄与我?

刘恒沉默许久,对安然拱手一揖,转身大步离开。

门外小桃行礼:“爷。”

刘恒走出几步,又停步转身,道:“他的手很凉,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你同管事说一声,买些上好的银霜炭,在房里添个火盆……不要加棉被,被子太重对他的伤势不好。”

小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头应是。

刘恒轻轻呼了口气,大步离开。

宫中六年,宫外十六年,他都是一本正经过来的,几乎从不和人玩笑,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想将一个人留在身边,想逗一个人,想欺负他,想让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他,露出更多的情绪。

客愁无诉处,摇指尽船篷……赵恒啊赵恒,你过分了啊。

……

进到内院,赵忻正在练字,她如今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大了,弯腰有些吃力,见刘恒进门,放下笔谴了下人出去,一边净手一边道:“我已经问过允儿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再查查其他人吧!

“这别院本地仆役甚多,想要打听布局不难,且允儿家里也有不少人,没当回事随口说出去也是有的。”

见刘恒不置可否,赵忻又道:“查不出来也没什么,我们带过来的人,没这么蠢,其他的回头全部遣散就完了,至于允儿,她一个小女孩儿,难不成会害自己亲叔叔?”

声音一冷,道:“倒是那个安然,身为男儿,不事生产,只知道压榨年迈双亲,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多事救他!”

刘恒摇头:“谣言岂可尽信?”

赵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谣言你心里清楚,我不信你没查过。”

又道:“我准备带允儿回京。她的医术你是见过的……而且在草原待久了,我如今反倒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小丫头,允儿性子爽利,小小年纪就当家立业,很合我的脾气。

“她自制的碧螺春茶相当不错,我找了个由子,说带她一起上京,参加今年的‘云华宴’,和天下的名茶一较高下,有了名气才好打开销路,她有些动心……底下人我已经吩咐过了,你也别说漏了嘴。”

……

“安家”茶楼,主人家自留的厢房中,安允儿和金文耀相对而坐,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惶惑。

金文耀脸上一惯的胸有成竹消失不见,面对安允儿时仿佛永远用不完的耐心也告罄:“你真的弄清楚了的?那姓刘的,真的只是过路的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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