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沾染(92)

以前环绕着她的男的,哪个不是都卑躬屈膝,每一句话都带着讨好,让做什么做什么。

明霜知道那些人都是为了她家的钱和地位,少部分是为了她的脸,她对他们很大方,不过也是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从不上心。

她本来准备今天一大早去找江槐说个明白。不料他今天还请假,明霜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气,干脆也倔着不和他联系。

直到明霜去办公室拿卷子,看到吴青苗来送作业,女孩细声细气地问冯红,“冯老师,江槐今天怎么没来呀。”

明霜把脚步放慢了一些。

冯红说,“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

“什么病呀,严重么。”吴青苗是班里生活委员,面露担心之色,“需不需要班里组织什么探视活动呀。”

“都要高考了,这些就算了吧。”冯红接过她手里的作业本,“你先回教室吧,江槐的事情,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帮助处理好的。”

高考只有两个月了。

“江槐这孩子,什么都好,聪明,长得好,性格好,就是好像身体不太好。”刘玉是班里物理老师,一直很喜欢江槐,以前还叫他当过一年的物理课代表。

他们都想让江槐冲一冲这年高考的省状元,目前看来希望也很大,就怕高考前这两月他身体出什么幺蛾子。

“说是胃病,一点小毛病,休息两天就好。”冯红也叹。

说得很简略,问他需要帮助么。他也就说谢谢老师关心,不用了。

江槐看着安安静静,其实很有主见,极其独立,执拗又倔,冯红以前和他打交道也感觉到过,具体问多了他也不会说,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明霜抿了抿唇,快步走出办公室。

身体又不舒服。娇滴滴的病美人是吧,三天两头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和她闹别扭,身体不舒服,对她也还提也不提。

林泉私立医院。

男人坐着轮椅,背后秘书推着他缓缓前行。

“小少爷和先生都在这里。”秘书刘缘轻声凑在江如枞耳边说。

这里是江家投资的私立医院,江承庭自确诊以后,就一直在这里治疗。

今天,是江槐第一次过来,刘缘嘴里的小少爷,指的不是江千樟。

江如枞伸出一只修长消瘦的手,推开了门。

室内很平和,江承庭坐在病床上,背靠着一个坐垫,少年站着,正在看一份文件。

刘缘也是稍微愣了愣,这少年看起来冷冰冰的,侧脸优越,眉骨笔挺,脸上线条,每一分都很典雅秀致,和江承庭的相似度—他见过年轻时的江承庭—比江千樟显然要高许多。

江承庭看着少年,忽然咳嗽了一声。

刘缘上去给他锤了锤背,轻声问,“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不用了。”他说。

“小槐。”他叫少年名字,眸底划过一分怀念,“你名字,是你妈妈取的么。”

江槐没做声。

“她家门前,有一颗很大的槐树。”江承庭慢慢地说。

二十多年前的夏天,檀州大学放了暑假,城里的娇贵大少爷,第一次和她一起去了那种穷乡僻野,他捏着鼻子,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不愿意进门,他有洁癖,觉得这里每一寸地方,每一个物件,似乎都散发着臭味。

“那你怎么不嫌弃我?”女孩笑吟吟的,一手捏着一束刚摘下来的野花,“给。”

花茎还带着泥土,他很嫌弃,却还是别扭地收下了,随后,女孩摊开手哈哈大笑,上面竟然是一手的泥巴,她跳起来,把泥巴糊满了他雪白干净的脸。

这么爱干净,晚上还不是照样压着她,无法克制地在那张狭窄的破床上和她翻云覆雨。

回到现实,她从他身边逃走,如今已变成了一抔黄土。

他也快下去找她了。

“不记得了。”少年冷淡地说。他下巴和唇像了她,比他更加精致。

“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你。”男人缓慢地说,“让你吃苦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少年淡淡说,“我过得很好。”

江如枞想起江槐的这些年的成长经历,笑了笑,倒是越发觉得有趣。

少年接着说,“我也不需要公开。”

“你的意思是,不公开露面?还是不公开你是我们江家的儿子?”江承庭缓缓说。

江槐没做声,意思不言而喻。

“千樟天赋不佳,你甘心一直这样在幕后给他做事?”

“算了。”江承庭知道他倔强的性格。这样激烈决绝的性格隐藏在安静的外表下,他安静的表层像他,却同时遗传了于嫣的性格。

江承庭推过去一张银行卡,少年没接,垂着眼,“不用。”

“你们带他去拾掇拾掇。”江承庭扭头看向江如枞和刘缘,“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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