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可爱(8)

女人坐在镜子前涂抹着唇膏,地板上堆满了空酒瓶子,还有一些久久未清理的垃圾,刺鼻的味道儿令人作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忘我地涂抹着唇膏。

大红唇膏质地不好,即使涂了一层又一层,依旧不能教她满意,她一怒之下,愤恨地将唇膏丢在了镜子上。

镜子里的那张脸,妖艳妩媚,蛊惑人心。女人伸出指尖,轻轻在镜子上划过,尖锐的声音透过镜子传递到心灵深处,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几乎令他呕吐。

终于,女人转过了身子,微微俯身,状似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女人抬高他的下巴,笑容有些缥缈,“以湛啊,你想逃走吗?你想要离开妈妈,是不是?”

他恐惧地咬紧牙关,不敢回应。

女人见他不回答,笑容渐渐消失,妖美的眼瞳里闪过几丝恶毒,搁放在他下巴上的手缓缓移至他纤细的脖颈间,温柔地抚触了一会儿,蓦然收紧。

他不能呼吸,开始剧烈咳嗽。

“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说话!!”

他双手紧紧扒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他快要窒息,他好像快要死去一般的难受。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你爸爸他不要我们,都是你的错!”

女人松开他的颈项,一个耳光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女人突然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触及他眼睛里的惊恐后,她越发地恼火,歇斯底里地叫喊:“都是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她剧烈地摇晃着他,“如果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的话,你爸爸就会回到我身边,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你爸爸根本不可能爱上她,他爱的是我,是我——”

她说了无数个“是我”,颓然坐倒,同时也松开了对他的挟制。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处闷闷的,几乎要排空所有的氧气。

“以湛啊——”

女人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温柔得让他越发地恐惧。

“你说过最喜欢妈妈的,是不是?”

她将他抱起,他勉力挣扎,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为了妈妈,你愿意去死吗?”

不等他回应,她将他抱至浴室,浴缸中,清澈的水流已经溢出,他祈求她,双手牢牢抓着她的手臂,“不要,妈妈不要,不要——”

水流缓缓地将他淹没,他的眼睛从一片恐慌,渐渐变得黑暗一片。

姜以湛从噩梦中豁然惊醒,头顶的大灯亮如白昼,额际的汗水打湿了枕头,他脊背发凉,毛骨悚然,急不可耐地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两颗,也没心思去找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他精神恍惚地望着分针,瞧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拥着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

早上八点。

吴妈将早餐备好,姜家人饮食清淡,几碗银耳雪燕粥,几颗煎蛋,牛奶,几片面包外加一些精致的小菜。

田蓉穿着真丝睡衣下了楼,最近睡眠不好,平添了几丝皱纹,美人迟暮,即使坐拥财富,也不可逆转。她昨晚跟几个贵太太一起打牌,输了不少钱,心里正郁结,又听儿子路明轩提到姜以湛的事情,心情越发不好。

吴妈见她下楼,恭敬地问候了一声,“太太早!”

田蓉傲慢地点点头,率先就座。过了一会儿,姜家老爷子姜夔在路明轩的搀扶下,依次落座。姜夔坐下后,看到空缺的位置,转头问吴妈:“以湛呢?”

吴妈说:“少爷昨夜酒喝得有点过了,许是睡着呢,我这就去叫他。”

姜夔抬手阻止她:“算了,让他多睡会儿吧。你把饭菜盛出一份给他留着,等他睡醒再说。”

吴妈应了。

田蓉撇撇嘴,见儿子眼圈发黑,心疼不已,不禁抱怨道:“老爷子,不是我多事,以湛这孩子今年也25岁了,您疼他,让他一回国就进了集团,我晓得您是想培养他。他在国外惯常胡闹就算了,这进了公司,野性不改,您瞧前几日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这要不是明轩在,怕不是要闹出人命——”

姜夔“砰”地一声,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田蓉吓了一跳,立即噤声。

路明轩倒是不徐不疾地咬了口面包,好似根本没听到母亲的抱怨。

姜夔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明轩,以湛在公司又胡闹了?”

“还好。”路明轩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对上姜夔探究的目光,“小孩子心性,刚进公司不适应,缺乏历练,等多带带他就成,您老就安心地把他交给我吧。”

姜夔口里嚼着菜,半晌才幽幽叹息道:“我那个不孝子生前惹得一身风流债,倒是苦了孩子。我心疼他,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明轩啊,你说说看,是不是我太放纵他,反而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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