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他飘回来了(27)

“那你……”

“只是有些乏,歇一歇就好了。”

周月明闻言略微松一口气,但仍有些将信将疑:“你乏的时候,都这么……”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说辞,皱眉想了想,才道:“透明?”

纪云开略一沉吟,如实回答:“以前变戏法,也会乏……”他笑一笑,宽慰她:“应该不至于死,都死过一次了。就是比较累。”

“……”周月明却笑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唇,所以说他现在会乏,身体会变得这么“稀薄”,是因为今天“变戏法”救了她的缘故?

认真打量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真的比平时虚弱许多。

一些杂乱的思绪浮上心头,有感激、有歉疚,也有后怕和不安。

她后退一步,也不顾自己身穿男装,直接福身行礼,轻声道:“纪云开,今天的事情多谢你。”她静默了一瞬,望着他明显变淡的“身体”:“我能帮你什么?”

纪云开一怔,随即变笑开了,他薄唇微勾:“不用你忙活,你今天登高也累了,快去沐浴歇着吧。我也回去歇一会儿。”

言毕,他转了身,轻飘飘的,不过是一瞬间,就到了十来步开外。

“纪云开!”周月明咬了咬唇。见他“身形”停下,她深吸一口气,续了一句,甚是郑重,“谢谢。”

周月明以为他会飘回到槐树上。因为她看的志怪笔记里说,槐木属阴,对鬼有益。然而纪云开却径直穿过了院墙,不知去了何处。

其实纪云开自己并不想多飘在树上,得知自己以前住松涛居后,他就经常歇在松涛居。飘在树上、挂在墙上,仿佛在提醒着他是个异端。今日特意留在槐树上,只是为了她回来后能看见他罢了。

他在西山那一托之下,耗尽心力。她站好之际,他几乎已经看不见自己。在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时,唔,大约要结束这样的状态了,也挺好。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凝出了“身形”……

卿卿对他现在这样不了解,他自己又何尝能明白?

飘在槐树上时,他还在想着,他突然不见,会不会吓着她。

原来她也会紧张他,担心他。

周月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沐浴时,她一直回想着今天的种种情形,心内波涛翻滚。

纪云开生前,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但此时仔细想想,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归根结底,是她将对父亲的不平迁移到他的身上。多年来,她不愿意看到他,见了他就当没看见,正面冲突的次数并不多。

他们之间冲突最严重的一次是他不顾她的意愿要娶她为妻,她也用上吊拒婚了。

她想,他们两人的恩怨应该随着他的离世而终止了。

他变成孤魂后屡屡出现在她身边,她怕他、恼他,到近来的默认他的存在。

今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承他的情。因为是他救了她。

如果没有他的突然出手相助,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她不敢想象。

第16章 寒衣

再次见到纪云开已经是五天后了。

周月明清早洗漱后,去向祖母请安。一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的槐树下负手而立的白衣人。

大约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他缓缓转身,如同寻常人走路那般向她而来。曦光笼了他一身,他原本冷峻的眉眼多了些暖意。他挑眉,唇畔漾出若有若无的笑:“卿卿……”

他的“身形”仿若有实质一般,不再像数日前那般“稀薄”。

周月明看一眼身边的青竹,轻声吩咐:“青竹,你回去把我前几天做的那个抹额找出来,我等会儿直接给祖母。”

青竹不疑有他,应一声便转身回房。

四下无人,周月明这才轻声问纪云开:“你现下是好了么?”

“嗯。”纪云开点头,“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我……”周月明略一沉吟,再次道谢,“那天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纪云开神情诚恳,“真的没什么。”

反正对他也没什么损害,歇一歇就好了。

周月明心说,他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能。因为被救的人是她,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弯了弯唇:“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她停顿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你平时都在哪儿?一直在静心居吗?”

她也是这几日没见到他才想起来的。她之前强调让他不要总跟着自己。那么不在她跟前时,他是飘在哪里的?

纪云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隐约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似柔和了许多。略一思忖,就知道是因为那日西山之事。他也未深想,只回答说:“我听说我以前住松涛居,我有时候会去那边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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