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冷酷无情(280)

作者:一口果 阅读记录

世浊则逆,道清斯顺。

“别看了,来来来,我们带你去拜祖师殿!”其他剑阁弟子招呼它。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地带着他去朝岳峰。

登上朝岳峰,日光照在祖师殿的金顶上,晕出一圈柔和的光。

剑阁弟子们皆肃衣敛容。

祖师殿中供奉着剑阁历代祖师,有的已经杳然无踪,或轮回漂泊不知何去,或消陨于劫难。

祖师殿前又有一联:一剑担生死,一心承是非。

祖师殿内,左右老柱朱漆,炉中青烟袅袅,好像才被人供上了三炷香,供桌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背影,白衣墨袍,竹枝挽发。

双文律转过身,用目光止住了这群弟子们下拜。

他看向白猿,问了一个问题:“‘世浊则逆,道清斯顺。’你怎么看这句话?”

白猿想了片刻,开口讲话还是磕磕绊绊的。它努力用人言表达清楚,第一句话的大意是:我不懂。

旁边的剑阁弟子眼前一黑。恨不能张嘴帮它答了。

祖师问这个问题,明显是有深意的机缘呀!

世浊则逆,道清斯顺。多明白的道理啊!世情若是混乱污浊,就要逆而行之,不要与之同流合污;天道若是清正太平,就顺道而行。

紧接着他们就想起来了,白猿一读书就犯困,一遇到考背书就躲起来……

白猿还在磕磕绊绊地解释:它明白这句话的表意,可它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要决定自己该逆行还是顺行,就需要先判断世道是浊还是清。

可是,谁来判断世道是浊还是清呢?

我吗?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呢?我难道能够确保我的心和天地之道是一致的吗?

别人吗?

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正确的呢?如果我能确定这个人的正误,岂非也能确定自己的正误?

它结结巴巴地说完,把一旁的剑阁弟子们都说愣了。

手中长剑为何而挥?何为浊何为清何为逆何为顺?

一剑担生死,一心承是非。

他们的剑已经担过许多次生死,他们的心承住是非了吗?

白猿忐忑地看着双文律。

双文律微笑,目光示意向一旁的案桌,桌上有一只茶壶、一个空杯。

“给我倒一杯茶。”

见白猿发愣,它身旁的剑阁弟子偷偷戳它:“愣着干嘛?快倒茶啊!”

白猿呆愣愣地过去,倒茶、跪拜、敬茶。

双文律接过茶饮了一口,茶杯一放,走出了祖师殿。

其他剑阁弟子们拉着白猿走出祖师殿后,就忍不住替它激动起来。

祖师接了这杯敬师茶,就算认可了白猿做个弟子!虽然这拜师仪式不全,大约只能算作一个记名弟子,但这可是剑尊啊!!!

呆愣了半晌的白猿忽然一蹦蹿了老高,好像终于从震撼劲儿里反应过来,喜得抓耳挠腮。

“我、有,我有,有师父了!我有,师父,了!”它越叫越顺畅,越叫越高兴,快乐地漫山遍野跑起来,“我有师父了!我有师父了!”

……

北凉洲,不归阜。

北凉洲的风很硬,能扎根在不归阜岩土上的荒草也很硬。它们春夏浓密如发,到了秋天,褪去生机喜人的绿意,就显出一根根扁窄如剑的叶形,像北凉洲的风一样,又韧又硬。

它们的根很深,扯是扯不断的,硬去拔,会被剑锋一样的叶缘割了手。

荒草中有一座塌了顶的老亭,不知是何人修建的。夏遗占了不归阜后,也懒得去修。

亭中有张石桌,还剩三个石墩。扶起来两个,倒着一个。

夏遗和方拂歌各坐一个。

他们俩此时倒能在同一张桌子旁坐一会儿。

夏遗有些厌。方拂歌不再老用言语撩拨他,他也懒得反怼回去。

其实这才是他的常态。他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兴趣。

他的魔心太不安分,像天天牵着一只精力旺盛的巨犬,可如果松了手,这只巨犬可不会撒手没,只会拖着他无止境地疯跑。像曾经百年一轮回永无止境地入魔。

任谁天天扯着这么一只巨犬,都不会再有心情和精力去做别的事。

自从失了朱紫阁这具化身,方拂歌好像专心要从夏遗身上证明双文律的失败一样,不再总有的没的刺激他,开始认认真真同他讲魔的道路。

“我好奇一件事许久了。”方拂歌道,“乾坤的仙道修到尽头后,还有没有情?”

夏遗不语。他也不知道。

这句话与其说是问乾坤仙道,不如说是问已将乾坤仙道修到尽头的那个人——剑尊,双文律。

方拂歌娓娓而道:“魔极于情、极于欲,但不可耽于情、耽于欲。此道之终,在于自在。

“极于战斗者,终成就为黑天魔;极于杀戮者,终成就为血天魔;极于五感之迷者,终成就五境天魔;极于肉身色|欲者,终成就欲天魔;极于欢喜者,终成就欢喜天魔;极于悲痛者,终成就悲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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