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17)

“父亲还在那边等着。”温雁风对闻今瑶说。

闻今瑶这才收敛些。

沙棠虽然被欺负得红了眼眶,却也没哭,她所有的灵力都用来缓解喉咙灼烧的疼痛,张嘴想说自己先走了时,喉中却只有血水咕噜,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捂着嘴的手轻轻颤抖着来到喉间。

“怎么了?”温雁风上前一步关切问道,刚要有所动作,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我先带她回去了。”

温聿怀站在后方,目光盯着无比狼狈的沙棠,浅色的眸子仍旧是保持距离的平静。

沙棠也想赶紧走,她现在觉得关在屋子里不出去也行。

温雁风缓声道:“你先带祝小姐回去看看是否哪里受了伤,若是需要,可以叫二夫人过去帮忙。”

听他提起“二夫人”这个人,温聿怀才转动眼珠朝温雁风看去,冷淡的眸子多了点似笑非笑之意。

沙棠已经走到他身旁,温聿怀这才没有多跟温雁风废话,带着人离开。

然而沙棠走得慢,双手捂着嘴,喉咙难受得厉害,从寒泉出来后,凉意一丝丝地往她骨头缝隙里钻,可又不能此时停下,毕竟周围没人会帮她的。

温聿怀瞥见她的动静,也只是走得慢了点,没有要碰她的意思。

两人路过温鸿时,温聿怀停下,语气平平地叫了声:“父亲。”

沙棠听见这个称呼心里动了动,低垂的目光扫过前方温聿怀的衣摆。

虽然不合时宜,可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仍旧是:竟然有人和我一样称呼“父亲”,而不是像祝星一样亲昵地喊爹爹。

沙棠没有抬头,温聿怀停下她也就停下,就算她想要开口也发不出声音。

温鸿打量着狼狈不堪的沙棠,心中冷笑声,嘴上冷酷道:“带回去好好看看,可不要让飞玄州觉得她在我们这受委屈了。”

温聿怀应了声,带着沙棠离开。

走得稍远些后,才见春尧和几名侍女也急急忙忙跟上来,温聿怀只扫了眼,便道:“滚。”

不轻不重地一句话,却让后边的人们听得心头一颤。

沙棠还以为他在说自己,停在原地没动。

春尧低头说:“二少爷,祝小姐受了伤,我等需要过去照顾她……”

“我若是动手,只是再回去静思几天,你可就没命了。”走在前边的温聿怀也停下,回首看过来。

春尧略略咬牙,往前一步道:“二少……”

话还未说完,就感到呼吸一窒,飓风席卷,吹起的满地落叶,细长的叶片划过春尧咽喉,她脸上仍带着试图说服温聿怀的神色倒地。

割喉飞溅的血色落在了沙棠脚边,她微微睁大眼,被眼前的突发事件吸引,连身体的疼痛都被短暂忽略。

被卷飞到空中的落叶,此刻又悄无声息地坠落。

剩下三名侍女吓得立马跪地求饶:“我等就在此等候,绝不再多往前一步。”

沙棠双手仍旧捂着嘴,微微睁大的眼瞳乌黑水润,这是她第一次抬头与温聿怀面对面。

这次她因为惊愕而没有躲闪。

那双冷淡疏离的眼瞳焦距,从倒下的春尧转移到对面站着的少女身上。

温聿怀只看了短暂的一眼,便转过身去:“走了。”

这一声将沙棠唤醒,双脚不自觉地跟上前边的人。

回过神来的沙棠也清楚感觉到痛楚的袭击,她努力思考着温聿怀刚才说的话,和刚来青州,在水下透过鬼面看到他的一幕。

她之前听春尧和其他侍女说过,温聿怀因为结界的事才被罚静思的。

刚才他又说自己若是动手,只会被罚静思。

是说他不能随意使用术法吗?

他刚才杀人了吧。

为什么?

……又是我的错吗?

沙棠的喉咙疼得厉害,疼痛让她思绪不顺,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脑子虽然在转,不管怎么思考,到最后也只会忐忑地猜测是不是自己的错。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只为了转移身体的注意力。

沙棠一路都在胡思乱想,没注意前边的人何时停下,温聿怀转过身来,却见晕了神的人直接往自己撞了过来,眉间微蹙,喊道:“祝小姐。”

仍旧是不轻不重地语调,却带了点警告的意思。

沙棠这才顿住,见自己和温聿怀的距离如此近,吓得忙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

温聿怀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琥珀眼瞳中毫无波澜,只是盯着她,微微笑道:“听说祝小姐身子弱,灵根受伤不稳,所以灵力微弱。”

沙棠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事,蹙着眉头眨了下眼。

哪怕她疼得满头是汗,脸色惨白,走得慢吞吞,却还是跟到了这里。

温聿怀说:“祝家为你找了许多温寒的药,看来你的身体受损与寒气有关,寒泉凉意重,你落水被寒意侵袭后,却能一路走到这里没有晕厥,倒是不知该说你体弱,还是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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