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186)

“我妈到今天也没有原谅我。”

他冷冷望着窗外的某处,游离没有落点。

“我冷漠自私,对他的生命流逝一无所觉。去昆明赴任那年,他曾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把我带在身边,一股脑教会我他的处世智慧和人生经验,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在他抢救前两个小时,还因为择校问题和他争执,他气急了,打了我一巴掌。”

“很快,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至今不知道,他躺在ICU那段时间,有没有清醒地听见我的承诺、我的道歉。”

“如果当年活着的人是我哥,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他是个听话的儿子,总是细致照料身边每一个人。”

他叙述的声音低沉平静,目光凄惘茫然。

余葵只觉得心被揪痛了,翻转着绞痛,闷气一阵阵涌上来,轻声劝他:“你不要假设,为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命运不归人类安排,谁能活下来这种事情,根本没得选择。”

时景隐忍地闭眼。

忍下急促沉重的呼吸,再睁开,“问题就在这儿。”

“我离开那天,从北京寄给你那块儿平安牌,它原本是我哥哥的东西,那年我跟大院的孩子下河游泳,差点溺水,他脱下来替我戴上,再然后你知道,他救别的孩子溺水走了。”

余葵摇头,“这是巧合。”

“我曾经也这样安慰自己,可我爸走之后,我偶尔会觉得,这些不幸大概是我带来的。”

“才不是!”

余葵使劲摇头:“这些话你跟任何人说过么?”

时景看她。

“我对任何人都难以启口。”

余葵此时终于明白他身上快要化作实质的沉重感从哪儿来了,任何人背上了这样沉重的枷锁,人生怎么能轻松得起来,他几乎是自我放逐般地选择那所南方院校惩罚自己。

失约是他最无奈的选择。

余葵多想拥抱他,却又无所适从,他太高,身上也太冷了,她攥紧手,险些带出哭腔,“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在心里怪你,我以为、我以为……”

时景的父亲是高考前去世的。

算起来,她删掉他那会儿,大概正是他自责内耗最可怕的时段吧,父亲去世,连妈妈都没办法面对他,只身远赴陌生的城市和学校苦熬。

他对她的分享和抱怨全盘接受,却对自己的痛苦只字未提,只在夜深人静一个人消化。

难怪。

难怪这些年他始终克制地守在那座城市,没找过她。

也许她当初的拉黑删除就是压垮他与人交际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究竟花了多么长的时间才将自己打碎重建、变成了她今天所看到的时景。

第78章 第四个愿望

当晚,余葵在小区附近超市买了十几只大号收纳箱,待组装的纸板又厚又硬,堆了半米多高,老板用绳子捆起来,她拖动都难,时景掂量两下,轻松扛到肩头。

他的皮肤冷白,用力时,细细的青色筋脉便随着绷紧的均匀肌肉浮上小臂皮肤表层。

排队结账。

余葵过意不去:“我俩一起拿吧,这样你轻点儿。”

时景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盒草莓牛奶递给她,“你拿这个。”

见她欲言又止,他觉得好笑:“小葵,我不是纸糊的,学校拉练经常负重几十斤,走几十公里路,这点东西轻得很,累不到我。”

出了超市,两侧都是绿化带,干枯的枝条缀着新萌的嫩芽。

风静静的,两人沿着返程的小路并行,都没说话。她偶尔偏头,就能看到他清瘦清俊的轮廓,在昏暗朦胧的路灯下,显得静谧又美好。

这是一个特别的夜晚。

在时景愿意敞开心扉,剖白自己后,那层隐约笼罩在余葵心里的迷雾散了,她试图努力回想之前的种种不甘和怨气,但奇怪的,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只感觉遗憾。

那么多年过去,他们仍像当初一样,是彼此唯一能倾诉最隐晦秘密的对象。小路漫长,氛围像是重回高三晚自习,十七岁放学回家路上,他们推着自行车,在林荫道的路灯下并行。

仿佛时间从未被偷走,他们的心重新挨近了。

到家开灯。

吴茜在外约会,还没回来。

两人干脆合力,用宽胶带把十几只箱子都组装粘好,先开始收拾东西。在著名体育强校就读四年,余葵一毕业,就把能跑一千五的强健的体魄还给了母校,装了两箱杂物,就觉腰酸背痛,看着满地纸箱,瘫倒在沙发上捶腰休息。

“不行了,要不你先回家,我还是明天晚上再收拾吧。”

看时间还早,时景干脆接手,替她整理。

余葵东西多是有原因的,她比较恋旧,什么都舍不得丢,小到清华时期的课本和答题卡,每每他回头问她,哪样东西还要不要,她都只有一个答案,“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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