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220)

余葵含泪缓缓张大嘴巴。

万万没料,人生第一次见男朋友妈妈,竟然就是这般坦诚相对,女人能清晰观察到她的牙齿、口腔、充血的扁桃体……

她让她“啊——”,余葵就“啊”。

度秒如年的十几秒过去,黎主任总算慢条斯理抽回充当舌压板的新筷子。

她关闭手电筒,问了余葵今早吃了哪些药,叮嘱她停了其中几样,又说了两个新药名,接着道,“实在不舒服,可以用雾化辅助,减轻水肿和炎症,门口药店就能到买家用雾化器……”

她说着,怀疑:“我刚说的药名,你都记住了吗?”

余葵跟被老师抽查似的,紧张扳着手指一一把那长串的陌生药名复述出来,主任满意点头。

餐桌上的医生已经陆续离席去忙工作,走之前,黎雁回似是想说什么,想了良久才开口,“我结婚时候,时景的奶奶给了我一些东西,等你们婚期定下来通知我吧,我把东西交给你。”

她要走了。

余葵话到嘴边想解释,又觉得多余,鼓起勇气道,“时景到停车场了,您要和他聊两句吗?”

话一出,余葵敏感地察觉对方的情绪有了细微起伏。

她抬脚似乎想往外走,却又被余葵灼灼的眼神盯着,定下来,勉强解释,“不了,我还有工作。”

她快速转身朝外走。

盘在脑后的碎发垂落几缕,那瞬间,女人工作中坚不可摧的强大面具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纹,游刃有余消失了,无措和局促从裂隙间透出一角。

“您不想见他吗?”

见没应答,余葵本能焦急地追上去两步,“您是不是还在怪他?”

黎雁回脚步一滞,总算回头。

她漆黑的眼神静得看不出情绪,“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余葵声音弱下来。

“时景一直有很强的负罪感,大学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这些年,他过得很苦、很不好。可从我的角度,他那时才十七岁,孩子即便无心做错了什么,惩罚也应该有个期限。你们把时景教得正直善良,他这么好,不应该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过完一辈子,我们俩昨晚呆在医院走廊,他一直没闭眼,我猜,他应该也很想见见你。”

余葵混乱地一股脑说完,紧张抠着指甲缝,她觉得自己多事,但短暂地和黎主任相处过后,又觉得她实在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完全对儿子漠不关心。

女人在她的注视中,突然仓促别开眼。

日光灯下,她似是头晕目眩,脚跟后移,身形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余葵赶紧上前扶她,“您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摇摇头,轻声道,“你什么也没说错,我到今天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想的。我真是世上最糟糕的母亲,我……我不是不想见他,是不敢。”

她话音落下,余葵猝不及防在走廊转角处,瞥见了缩回去的裤腿和白色球鞋一角。

余葵昨晚在那腿上躺了一夜,怎能不认识来人是谁。

她精神大震!这么好的机会,解开心结的机会在此一举,此时不引着未来婆婆往下说,更待何时!

“为什么不敢?他是您的儿子。”

黎雁回沉默了两分钟,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神色苍白,让余葵把手机拿出来,记了一组手机号,“这是我的号码,你爸爸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余葵瞧着她的背影走出几步,马上就要离开餐厅,心里暗暗着急,时景终于从走廊转角处现身,面对面,颀长的身形安静立在她们眼前。

“妈。”

他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唤完这声,掀起眼皮,深深朝余葵看过来,“小葵,咱们回去了。”

余葵捏拳。

简直是复制粘贴版的两个漂亮锯嘴葫芦,中看不中用,她都要急死了,灵机一动开始假装咳嗽。

这一咳,牵着五脏六腑,真就停不下来了,余葵忍着喉咙撕裂般的灼痛,撇眼偷看两人表情,扶上时景胳膊,上气不接下气道,“阿姨刚才给我开药呢,说了几个药名,诶呀,我又忘了,不如咱们坐下来再聊一遍吧!”

第96章 第五个愿望

安静无人的医院角落大厅。

撮合两母子心平静和坐下来之后,余葵借口上洗手间,功成身退。

在转角走廊等待的一个小时里,她翘腿在长椅上,跟CCU的程建国通了视频电话;

回复了邮箱和微博后台的几桩约稿信息;

顺便跟漫画公司那位策划敲定了签版权合同的时间。

一墙之隔,她偶尔回头观察聊天进展。

母子俩的肢体语言从一开始的尴尬拘谨,到后边,黎雁回红着眼睛低头擦眼泪,时景也沉默,隔着一排座位,把纸巾递给她,低声不知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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