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犀呆呆的看着那两块儿怀表。
“你不是喜欢表,这个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也算是赔你的那块儿表。”霍剑耘将怀表打开,美滋滋道:“你看咱俩多般配。”
里面放着他们俩在照相馆照的那张合影照。
陆灵犀没说话,忽然从眼眶中掉下来两颗眼泪。
扶晓说她曾经在一对怀表中见到一张民国老照片,那上面的女子和她很像。
那时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来是她。
“你哭什么?”
霍剑耘急忙将怀表放下,胡乱的替她抹了眼泪,“是不是感动?”
陆灵犀将他的手拍开,“感动个屁,我都没答应,是你强娶。”
霍剑耘呲牙一笑:“如今登了报,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别人也知道你是我的夫人。”
“你父亲怎么答应了?”
“我说你肚子里怀了孩子。”
陆灵犀无语。
“不说你怀孕了,老头子保不准又动什么心思。”
陆灵犀急道:“可是我没有怀孕啊。”
虽然这个说辞能保命,可是这怎么能瞒的久,总要露馅。
霍剑耘笑嘻嘻的摸着她的脸颊。“过两天不就有了。”
陆灵犀又羞又恼的拍开他的手,“霍剑耘,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娶了我,你这辈子可就只能有一个女人,你要是敢搞什么姨太太外室小老婆我就和你同归于尽。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你可别反悔。”
“不反悔。”
“我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便是和你成了亲,我也一样说走就走,到时候不仅我自己走,还要把小孩儿也带走。叫你这辈子都见不着。”
霍剑耘咬牙:“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婆娘。”
陆灵犀忍不住笑:“那也是你自找的,你可别后悔。”
霍剑耘捧着她的脸蛋,恶狠狠地一亲,“不后悔。”
一物降一物,这女人大约是他的克星。
陆灵犀仰头看着这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凶悍强盛,蛮不讲理,却对她一往情深。
她曾经喜欢那唇红齿白的少年,清俊文雅,秀外慧中,从来不说一句粗话,骑着单车从她身边经过,笑容干净若早晨八点的阳光。
谁能想到,这时光开了个大玩笑。后来,她的意中人竟然是这个模样。
时光飞逝,十三年后的督理府,除了霍茂林已经下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陆灵犀坐在馥园的书房中,看着窗外,寒风中,廊檐下的菊花已经开败,如同这时局,飞流直下,已经不可挽回。
书桌上,那一对儿龙凤呈祥的怀表,滴答滴答的走动,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
房门被推开,八岁的暖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书桌上除了一对怀表,还放着一个特别洋气的铁皮盒子,很像是爸爸从国外给妈妈买来的高级饼干。
她忍不住问:“妈妈,这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陆灵犀忍不住笑:“小馋猫,这里面是一封信,写给我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我从来没见过你有好朋友啊?”
陆灵犀叹:“她离我们很远。”
“那她怎么能收到这封信呢?”
陆灵犀把女儿抱到膝盖上,“她丈夫的外公,有个钟表博物馆。爸爸送我的这对龙凤怀表,最后也被他收了去,我那位朋友,找不到我,一定会看那块怀表,这样就能发现我给她留了信。”
暖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暖暖,你以后要听哥哥的话,听姑姑的话,知道吗?”
“知道。”
刘妈在房门外叫她:“夫人,车子来了。”
十三年的时间,她从“陆**”变成了“夫人”。
陆灵犀站起身,牵着暖暖的手下了楼,儿子承基已经带着行李上了车,十二岁的少年,个子已经超过了她,看上去像是个大人。
车子开到火车站,陆灵犀带着承基和暖暖上了车,隔壁包厢里是霍德荣一家。
见到陆灵犀,霍德荣眼圈一红,苦笑道:“这次出国怎么有种逃难的感觉。”
陆灵犀握着她的手,沉声道:“三姐,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以后就是我们两家人相依为命,还说什么拜托的话。”
“我把承基和暖暖拜托给你,我要回去找剑耘。”
暖暖一听便抱住了陆灵犀的胳膊,“不,我要跟妈一起。”
陆灵犀柔肠百转的看着两个孩子,“好孩子听话,等打完仗,爸妈一起去找你和哥哥,承基,你照顾好妹妹,以后要听姑姑的话,妈妈要回去一趟,有些话,还没对你爹说。”
霍德荣来不及阻拦,陆灵犀便下了车。
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笛声,袅袅的白烟升起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十三年前,她同样也是坐在这一趟开往上海的火车,他将她拦下来。强迫她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