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丰年好个秋+番外(5)
恩赐从旁经过,筐子丢在一旁,邱天从惝恍中回神,却见恩赐顺着田埂一溜烟似的继续往前跑。
邱天冲他的背影喊,“你干嘛去?”
“回家拿破铜烂铁!”
“拿那个干嘛?”
恩赐没答话,仿佛有极要紧的事要办,撒丫子跑得飞快。
邱天低头看看被他丢在地上的筐子,里面大半筐草,沾着露水,沁出草香。
“小妞妞,借过一下。”
一道清润的男声,像耳边拂过一缕夹带露水的风。
邱天大学修新闻专业,因才思敏捷成为佼佼者,又因嗓音条件卓越,多次被学校推荐参加主持人大赛,参赛者不乏全国各地的优秀苗子,是以她听到过很多磁性悦耳的男声,然而今时今刻,过尽千帆的耳朵却轻易被一个乡野男人的声音吸引。
她转头看去,不由愣神。
刚才那道剪影已经从画中走出来,右肩挑着担,前后各有一只陈旧木箱,看上去沉甸甸的,以至肩上的扁担被压出微微下坠的弧度。
须臾间邱天眸光再度聚焦,眼瞳却倏忽一颤。渐渐走近的人,五官清晰而具体地映入眼中。
男人浓眉下是褶皱很浅的内双,眉眼间有着与生俱来的凌厉冷感,他鼻梁山根高挺,平添几分硬朗,往下是极为标准的M形唇,不笑时唇角平直愈加显得冷厉,然而笑起来却是融化春雪的样子。
客观来说,这人的长相是极具高级感的英俊,可令邱天惊异的不是他出众的样貌,而是源于一种莫名玄奇的熟悉感——
她一定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此时货郎已经走到近前,正眼含浅笑垂眸看着她。
邱天回神之间心里一慌,下意识后退,脚底一滑险些跌进田里,待货郎伸手搀扶的瞬间才堪堪稳住身形。
货郎尚未触及的手便又收了回去,笑着说,“小心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这一滑,邱天心跳有些快,她抬眼打量货郎,发觉自己的头几乎仰成了九十度。
这人好高啊,目测至少一八五,这个年代长到这么优秀的身高属实不容易。
结合他的身高,再看他肩上的货郎担,便觉得这造型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极不相符。
货郎被她盯着看了好久,终于抖着肩膀笑出声,“小妞妞,你咋这么看着我?”
邱天一窘,忙撇开视线,“这名字土死了。”
“什么?”
“没什么。”事实上“妞妞”这名字在这个年代还真算不上土,“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妞妞?”
“刚才我听那个男娃子这么喊你,咋的?你不叫妞妞?”
邱天觉得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太多,“小名叫妞妞,上学了就会换个别的。”
货郎便又笑了,声音清澈而低沉,让她无端想到那浅滩里清冽的水。
“你笑什么?”
货郎笑意不减,“小娃娃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怪有意思。”
“……”切,本姑娘二十三了好吗?
咕噜——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邱天尴尬极了,佯作镇定撇头看向远处,田里耕地的牛走得很慢很慢,拉扯着她眼下的窘迫。
在尴尬的沉默中,货郎温和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女孩红晕的脸上,笑问,“这是……没祭拜五脏庙?”
邱天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揉肚子,心想幸好本姑娘现在不是34D大美女,不然多丢面子?
她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为自己挽尊,肚子又不合时宜“咕噜”一声。
“……”
货郎忍笑放下担子,弓身打开一头的木箱,从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浓郁香甜的桃酥味随即飘出。
邱天盯着货郎手中敞开的油纸包,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口腔中分泌着过多唾液,令她不由吞咽一下。
货郎笑了笑,拿出一块桃酥递过来。
邱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动作。
货郎蹲在面前,两人视线平齐,他的手朝前递了递,轻声说:“吃吧,甜的。”
他的笑意始终温和。
邱天心中一暖,倏然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慰藉。眼前的男人分明陌生,却又依稀面善,让向来警惕的她生不出哪怕一丝防范心。
且她是真的饿了,不自觉伸出手去。
“谢谢。”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感动,又补充一句,“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货郎瞧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行,我等着你报答。”
邱天和货郎一起往村里走的时候,远远看到顺着田埂一路狂奔来的恩赐。
待他终于跑到面前,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直直向货郎递过去,气势磅礴一句吆喝:“我要换糖!”
邱天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管干瘪瘪的牙膏皮,黄底红字写着“中华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