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12)

假的,全是假的

这优秀的人设,完全是这个黑心肠的装出来的。

阿朝瞅着褚无咎,他阖眼沉睡,平日嘴角牵着的笑意消失,便愈发显露出深刻分明的脸部轮廓,高而挺拔的眉骨,深邃的眼窝,嘴唇薄得无情,分明是一副极英俊冷漠甚至凉薄的相貌。

他既不清冷高华,也不平易温厚,真实的他冷厉,诡谲,充满欲望,不可捉摸。

阿朝看着褚无咎的睡容,觉得他像一头盘卧在那里的越来越庞大而深沉的蟒蛇,伪装出符合身份又符合世人期望的性情,也许,也更方便于做出一些满足自己利益又不会过度惹人恐惧的恰到分寸的事情。

“这个混蛋。”长生珠愤愤不平:“他不是投靠魔君了吗,你怎么不把他踹出去。”

“他要是真投靠魔君了,掌门那边是不会放他进来的。”阿朝的理智已经举着小旗子重新占领高地,低声说:“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隐情?什么隐情。”长生珠说:“昨天你们掌门不是才说你俩婚事不结了,咋地,这难道还要接着结啊?”

阿朝没吭声,心里却想着,看褚无咎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八成是这样的。

其实她心里有点不明白,褚无咎为什么还要坚持和她的婚契?他已经是褚氏少主了,现在她师尊在所有人印象中已经陨落了,再没有什么能管得了他,这个时候昆仑这边主动断掉和他的婚契,放他自由了,不应该正和他意吗?

哦,不对,还有一个情蛊‘相思引’没解呢,也许他不觉得只解除婚契叫自由。

“那你就认了?”长生珠急了:“一会儿结一会儿不结,姓褚的这家伙狼子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能和他解除婚契,不用和他虚以委蛇,好不容易你能自由了,你就这么认了?”

阿朝垂眼想了半响,坚定地点头:“如果这是掌门的命令,山门需要我这么做,那我就做。”

长生珠倒吸一口凉气,破口大骂:“衡明朝,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圣母啊!你怎么不把我气死?!”

阿朝不吭声。

“以前你就知道这姓褚的不是个好东西,又不想他死,怕婚契一旦解除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衡玄衍会杀他,所以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非要坚持这个婚契,要保他的命。”

长生珠转着圈地骂骂咧咧,气极反笑:“现在更好了,好不容易婚约能解除了,你又自己甘愿往坑里跳,我看就连万佛刹那群秃驴都没你菩萨心肠,你干脆别叫衡明朝了,你叫衡菩萨吧!”

阿朝继续低头挨骂,但头铁不改。

长生珠看着她装死,暴跳如雷:“衡明朝——”

“不听不听!”阿朝捂着耳朵,趴在床边:“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长生珠滔滔不绝的怒骂声卡了一下。

相思引,是一种特殊的情蛊,分为母蛊和子蛊,传说被下了子蛊的人会永远深爱体内有母蛊的人,子蛊与母蛊必须得朝夕贴近,一旦分离,时间稍长,子蛊就会发作,体内有子蛊的宿主会发疯一样痛苦,甚至痛苦致死。

衡明朝体内的是母蛊,相对于子蛊,相思引的母蛊对宿主倒没有什么伤害,但它毕竟是一种情毒,对衡明朝也是有一些影响的。

就比如,衡明朝和褚无咎在一起的时候,体内母蛊会像重新怀抱住孩子的母亲,会不由自主觉得舒服、安心。

长生珠看着衡明朝趴在那里,眼皮越耷越下,小脑袋圈在胳膊窝里。

自从得知师尊出事,这几个月来阿朝的心就一直提着,脑子里一根弦紧紧绷着,但坐在褚无咎身边,虽然她心里很不想承认,但两只蛊虫的气息就是如鱼水交融,阿朝像泡在温暖的泉水里,疲乏和困意涌上来,没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长生珠看着衡明朝呼吸变得小而平缓,她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像团毛绒绒的小奶犬一样,慢慢无意识向褚无咎贴去。

褚无咎也在睡梦中越发倾向她,他嘴唇贴着她面颊,轻柔的呼吸微微吹起她鬓角碎发,两个人一个侧躺一个趴着,平日里鸡飞狗跳吵吵闹闹,现在却本|能地靠向彼此,头贴着头,交颈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情蛊毕竟是情蛊,清醒的时候有坚韧意志来抵抗,但睡梦中,终究听凭身体的本|能。

什么样的本|能?

两个十几岁就定下婚约的少年少女,两百年相处的时光,还有那一对连刀刃都切不开的亲密不可分的‘相思引’。

就是这样的本|能。

长生珠看着她们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忧愁地几乎想点根烟。

唉,真是冤孽。

第6章

褚无咎意识渐渐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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