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189)

“我们这样的疯徒,骨子里流着不甘人下的野心和欲望,只有站在不败之巅,才能长久恣意地活着!”

“我总有一天会死,我死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就算你想屠遍乾坤界我也只会为你大笑叫好——但如果是衡玄衍”血罗刹阴森森地冷笑:“他与我们不一样,他是正人君子,是万人敬仰的圣人,他会像一座山永远压在你头顶,瓜分你的权柄,夺走你年少妻子所有的仰慕与依赖,你甘心吗?

“——究竟该站在哪一边!”血罗刹野兽般的低吼:“你可定要想清楚!”

“……”

褚无咎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半响回眸看他一眼。

他神色淡漠,从容镇静,毫无变色。

他只淡淡说一句“谢佚䅿义父关怀”,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径自迈步离开。

血罗刹死死盯着他背影,猛地拍碎身侧的榻椅。

褚无咎直接去接衡明朝。

一路越走越荒凉偏僻,褚无咎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前面带路的刑干戚一行人感觉背后越可怕的威压,等终于走到暴室里,昏光斜落,落在一座被层层妖兵魔将看守的破败宫室。

刑干戚已经不想回头看那个太可怕的青年人的脸色,他拿出手令,几个妖兵快跑进去,过一会儿,它们左右夹挟着一个人族少女走出来。

褚无咎一眼看见了衡明朝。

她长发披散,穿着灰白色的素衣,低垂着头慢慢走下来时,风吹动布料伶仃挂在单薄的身体上,能清晰印出肩头细瘦的轮廓。

胸口一直压抑的那股怒火倏然爆裂,褚无咎大步上去,边走边解开衣领前的系带,扯开自己的鹤裘一把罩在她身上。

“衡明朝…”他的声音像从牙缝挤出来:“你真是,天大的本事。”

阿朝感觉肩头一沉,被罩进一种温暖熟悉的气息里,她抬起头,看见男人熟悉俊美的脸庞。

她鼻尖倏然一酸,扑进他怀里,嘶哑哽咽地小声叫他名字:“褚无咎,褚无咎。”

褚无咎冷着脸抱住她,任她在怀里呜咽着哭,手掌迅速大致摸了摸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又去摸她据说被折断的左臂,那里布帛比其他地方包得更厚,他摸的时候她疼得小小嘶了声,他心里对血罗刹生出更深的杀意,去牵她完好的右手:“走吧。”

阿朝却一下背过手不给他牵,抽噎着摇头:“我不能走。”

“血罗刹囚禁了霍肃,又派人包围了长阙宗与昆仑周围万里。”她哑声说:“他说过,如果我敢走出帝宫,他就先杀了我师兄,再屠长阙昆仑。”

“他伤得很重,他很恐惧,他快疯了,我知道他是说真的。”她低声说:“我不能走。”

“…”褚无咎看着她,神色逐渐冰冷起来。

他终于知道血罗刹那句“如果她愿意跟你走”是什么意思。

衡明朝对乾坤仙门忠心耿耿,如果能保护她的宗门,她当然甘愿死在帝宫里。

“那你想怎么办。”褚无咎冷冷说:“你就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阿朝看着他,又低下头。

“我也想回家。”她小声说:“可现在又能怎么办,魔君把昆仑围了,我回不去…”

“我还记得家里的花园,屋角的风铃,我屋子里养的那几株青竹,好久都没浇过水了,我真怕它有一天枯死了…”

“褚无咎…”她声音越来越小,小兽似的呜咽:“我真想回家,我真想回家看看…”

褚无咎到底孤身出了帝宫。

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厢闭目养神,一路无话回了褚氏在江都的新宅。

深夜,褚毅正照常带禁卫巡视,突然被传话说主君召见。

他快步走进书房,一进就看见神色惶惶的吕总管,再抬起头,就见主君一身劲装,面无表情坐在案桌后。

“褚毅,即日起,你带兵马往这片凡人疆域搜查,要声势浩大,大张旗鼓。”褚无咎并不废话,拿出一张纸条给他:“这是衡玄衍出身的凡人界,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有了大致的方向,正在大力追查他的生死,必定大作声势,你要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那里。”

褚毅心头升起怪异和无数疑惑,他接过纸条:“是。”

褚无咎又看向吕忠:“你留守这里,这几日不见外客,只叫那些最忠心的附庸家族来府中宴饮,找人坐在帘后待客,假装我始终在府中。”

吕忠汗毛一紧,直接跪在地上:“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褚无咎一时没有说话。

他微微偏头,目光看向窗外,看向无边夜色,像跨过万丈山河,投向遥远万里之外宏宏仙宗中那座如巨剑贯入大地的雄峰。

他的眼神看似淡漠,却分明无比冰冷,在夜色中渐渐泛开让人脊骨寒凉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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