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229)

于盛突然感到一股森寒的压力,他浑身汗毛倒竖,扭过头,惊恐看见都督突然睁开眼睛,俊美的脸庞妖纹竟一瞬间渗出血来。

他的面孔冷漠而妖异,有种锥骨般尖锐的寒意,那双镶嵌般的赤红的妖瞳在人群中睃巡一两个呼吸,便像擒住猎物的狼凶猛钉在一个人身上。

在少女路过的时候,毫无任何征兆,年轻的妖魔都督猛地一把抓住她手臂。

第98章

天渐渐寒起来,黑茔山上方密不见天色的黑气渐渐散了,山火烧光林木却还腾起滚滚灰烟,一层灰黑色的雾气虚虚笼罩着整片山脉,直漫到山的尽头,连飞鸟都不见踪迹,远远望去,十万大山没有半点生机,鸟兽绝迹,死寂无声,看得说不出的荒凉。

肃州迎接帝都特使剿贼平叛,益西川府郡郡守闻讯,连忙亲自带郡府衙门赶来在黑茔山周围设帐连营,督促收拢百姓,黑茔山周围千百里的村寨大多之前黄狰带来的妖祟兵祸损失惨重,便是阖村没了也不在少数,肃州协令使为了讨个漂亮的政绩,趁着长罗风玉在此驻守,特意把益西川府郡郡守都叫过来,好生收拢灾民,表明他们肃州的忠诚与尽心尽力。

长罗风玉披着件薄狐狸裘,拢着袖子看不远处村民寨民们被官军驱使着慢慢汇合,青壮的爹娘拢着孩子,年轻的大郎背着爷奶,所有人脸上挂着悲苦之色,神情茫然仓惶,像失去家的稚子,不知要去往哪里。

长罗风玉望着,一时没说话,旁边长罗家的管事,见他目光望着那仍然笼罩一层灰黑雾气的山原,明白他在想什么,叹一声气:“也是可怜,这黑茔山先被秽侵染,如今又被妖魔榨走最后一点灵心,地底的灵脉彻底枯竭,以后再生不得什么活物,这些凡人民夫留在这里死路一条,好在益西川府郡负起责来,把他们迁走,总算有了活路。”

长罗风玉却摇头:“说得轻巧,一把年纪了背井离乡,家当没了,宗祠寨碑也扔在这里,换个地方重头开始,一针一线都要张罗,几代人才能扎下根来。”

长罗管事也知道是这样,叹气,又忍不住骂:“这些妖魔,从那荒凉的妖魔界迁来咱们这乾坤界,吃咱们喝咱们的,可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到处作乱,真是该杀绝了才好。”

长罗风玉本不想说什么,听着孙管事义愤填膺的唾骂,心里憋着的东西突然忍不住露出来。

管事听见一声冷笑:“这些妖魔是不服管教的畜生,是无礼无节的恶狼,但如果有谁真的愿意悉心教化,以强力压,有奖有罚,天长日久,未必不能把他们驯成忠心懂事的家犬。”

“可偏偏唯一能做到的那个人,不想这么干!”

长罗管事愕然抬头,看见自家从来风流快活的大爷神容冷峻,脸上带着一种极复杂的情绪,像悲愤,像冷笑,又像无可奈何。

“他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一个真正把帝王之道玩弄在鼓掌的人,平伯,以前他做褚家少主的时候,一个卑弱的庶子,白手起家,生生压过我们长罗家成为氏族第一人,十九州的霸主。”长罗风玉道:“如今他是帝君,是三界至尊,四海俯首,你说他看不明白这些,你说他对妖魔的不驯束手无策,不是笑话吗。”

长罗管事见他妄议帝君,脸色白起来:“这…”

“他只是不想管而已。”长罗风玉哂笑:“他是不准妖魔与人族为敌,违逆者屠,无论妖、魔、人族,谁破坏三界太平,他就杀谁,杀得尸山血海也无不可,但除此之外,他多一点的心思也不会花,多一分的教化也不会给。”

长罗风玉听过有不忿之辈暗中骂昏君暴戾、魔主当道,这又有什么不对,褚无咎根本不想当个圣明贤主,他是这天底下最清醒冷漠的昏君、暴君,他甚至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以杀止杀,以血屠血,汤汤扬扬,以无动于衷的淡漠姿态维系这庞然三界勉强的太平。

长罗管事心惊肉跳,听少主说得越来越露骨,忍不住:“大爷!”

长罗风玉声音顿住,长罗管事吞着干涩的唾沫,低声说:“圣上素有头疾,许多事心有余力不遂,您为圣上爱重的能臣,咱们多少氏族都指望着您,您可万万要慎言慎行。”

长罗风玉久久未语,那种隐约讥讽尖锐的情绪从他脸孔消失。

“大兄!大兄!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个…”

长罗风玉低呵一声,长罗管事听见他说:“头疾不重,他是疯得太重。”

长罗管事头皮一麻,长罗风玉脸上已经重新恢复往常懒散的神情,转身看着小跑过来的长罗乐敏:“怎么,你发现什么宝贝了?”

“我没发现宝贝,可我发现有人藏着宝贝!”长罗乐敏拉住长罗风玉,压低声音:“大兄,我听人说,那姓蔚的从黑茔山中搬出来一大块精纯的灵心,还抢了个美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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