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285)

君王:“……”

阿朝吭哧吭哧爬到它背上,像一只小乌龟,又慢吞吞往前爬,爬到它脑袋边。

褚无咎微微偏头,冷漠问她:“活得不耐烦了。”

阿朝捧出一个大贝壳给他:“送给你。”

褚无咎不为所动,还是冷冷盯着她,像在等着看她又想搞什么屁事。

阿朝看着他,突然趴下来,抱着它的脖子。

“褚无咎。”她说:“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你。”她自顾自地说:“其实不是那天街头我第一天见你,也不是那天褚家宴席你站在树下勾搭我,也不是那天建城节晚上、你陪我放花灯。”

“我真正喜欢你,是那一天你来拜访师尊,然后提前走了,我去追你,路上你把我背起来。”她指着天空:“那天下着雨,你突然生气走了,我骑马去追你,隔着窗没和你说两句话,你突然下车来,非要背着我走。”

“那时我就想,你这个人脑子真奇怪,像有那么些大病。”她说:“可你背着我,我们在雨中沿着街慢慢往前走,我枕在你的肩头,望见雾一样的细雨,淅淅沥沥,像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好像整片天地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一刻,我心里突然特别宁静,特别安稳。”

“我跟你说我的童年,你也跟我说你的小时候,我哭的时候,你把我放下来,抱着我,低声哄我,说我被爹娘教过读书写字、被娘束过发髻、叫起过床,享受过天伦之乐,说我比你幸运,因为我还有值得不断留恋回忆的东西…”她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可眼睛却湿亮亮起来。

她突然呜咽:“你说,说叫我别哭,亡者的魂灵在天生看着,也会舍不得。”

“我在那一刻,真正喜欢上你。”她哭出来:“褚无咎,我其实从不是一个有出息的人,我经历过国破家亡,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爹娘教我正直忠义,我就想做一个正直忠义的人,师尊教我大义苍生,我就努力做一个能让大家都幸福的人,我竭尽所能去践行我的良心、我的责任,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不敢辜负爹娘师长的期望,可我心里最想要的其实是家,是家人在身后,朋友在眼前,是我所爱的人在身边,我转身就能扑进他的怀抱。”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失去。”她的眼泪滑过脸颊,大颗大颗坠进他颈部厚密的皮毛:“我想念爹娘,想念师尊,想寒师兄、想苍掌门,我想要安逸太平的生活,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我认识的所爱的人永远在,好好地生活着,让我知道我还有家,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褚无咎没有说话。

阿朝趴下来,呜咽着把脸颊贴在它的耳朵,像最冷的冬天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兽:“褚无咎,褚无咎,我们走吧,等师尊回来,我们就走,去找个风景好的灵川山脉,去姑臧褚家老宅,或者去凡人界,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我们哪里都可以去,可以一年换一个地方,想住哪里住哪里。”

褚无咎瞥她一眼,他的神容很冷静,不见什么意外或愤怒,淡淡说:“我是妖魔,若是哪日我彻底疯了,你不怕我杀人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带你去魔界好了。”阿朝可可怜怜、抽抽噎噎说:“我还没去过魔界,听说那里很乱,天都是乌漆嘛黑,大魔头们都爱互相杀人,我带你去那边,我给你栓条链子带着你去,你发疯去那边疯,别祸害我们乾坤大地就行。”

帝王:“……”

“褚无咎,好不好。”阿朝蹭它耳朵的绒毛:“褚无咎,我陪着你,你一个入魔的妖怪,和我一个体弱皮脆的凡人,我们俩谁也不嫌弃谁,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起,也不计较以前谁欠谁多谁对不起谁,我们重新来,以后再也不猜忌了、再也不争吵了……好不好?”

褚无咎静默地遥望着海,沙岸连绵庞大的阵纹在月色下泛着浅浅的流光,那些流光星星点点飘向盘踞在高高礁石的君王,萦绕在它覆满力量的皮毛,随着海风缓慢地起伏,它像一座亘古神魔的塑像。

过了很久,它转头看她。

它有深红的妖瞳,凝望着她,在夜色与月光中,渐渐泛出一种静谧而复杂的神色。

他冷不丁问:“我和衡玄衍,谁在你心里更重?”

阿朝一瞬间窒息了,她真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是不是有病?!”她甚至尖叫起来:“神经病啊你!你为什么总跟我师尊过不去?那是我师尊,把我养大的师尊!你能不能别这么龌龊!你要不要脸?!当别人都和你一样脑子有大病吗?天啊,我都没脸说,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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