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67)

明朝没敢吭声。

一是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是昆仑弟子的身份,二是…她,她稍微有点害羞(戳手指)

所以她装死,她缩在树杈后面,露出半个小脑袋悄悄看他。

少年望着树上一会儿,见没有动静。

他眉目淡淡,不见低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把匕鞘放在旁边一枝不高不低的枝杈上。

他的手修长,白皙,与深棕的枝杈比,有一种莫名的色彩冲撞。

他抬起头,望着阿朝的方向。

他生得一张冷澈疏淡的面庞,皮肤如白玉,眼眸棕黑,嘴唇淡得没什么血色,像雾中的花,水中一片的月影。

他定定望着她的方向,忽然笑了一下。

花滴翠流,色溅艳惊心。

所有的疏离浅淡都在这一笑中烧去,他靡丽得像一只春天生长的妖。

明朝呼吸都不由停住,她的心像快跳出来,一眨不眨凝望着他,甚至怀疑他是看见了自己。

但那种妖异的艳丽只见天日了很短的时间,下一刻,他就把所有笑意都收敛,重新变回那清清冷冷的样子。

少年一下又变成那比雪莲更冰清玉洁的少年了。

他望了树杈高处一眼,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走后,过了几息,阿朝才慢吞吞从树顶跳下来。

她垫脚去拿那根树杈,拿起匕鞘,匕鞘温温的,像还带着一点少年手心的温度。

明朝拿着匕鞘,忍不住握得更紧,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嘴唇。

树上的小灰雀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又看见明朝怔怔流连向那边的眼神,一直如寻常鸟类呆滞的眼瞳,终于忍不住流露出隐约忌惮妒恨的色彩。

·

褚氏庆典要延续数月之久,众多宾客自然也被邀请住下。

明朝于是有空就偷跑出来,经常跑去那棵大树。

少年是褚氏子弟,每日清晨上习武堂,都会路过那棵大树,她就在树后等着,看着他过去。

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他不是那天她以为的‘褚九’,他叫‘褚无咎’。

她还听见过许多人议论他,她才知道,他是褚氏家主的孩子,却不是嫡子,而是庶子,母亲是乐坊的歌姬,被酒醉后的褚氏家主宠幸,生下了他,他的命很苦,他的母亲在四年前病逝了,他大病了一场,褚氏的人也不管,紧闭院落任由他独自在院中过了几年,算是任他自生自灭,直到大半年前他病愈后突然灵根二次生长,引起了褚氏的注意,才放他出来,叫他与其他褚氏主脉子弟一道学习。

明朝知道,俗世的氏族与她们仙门不同,氏族讲嫡庶,讲姻亲,讲血脉尊卑,褚无咎虽是家主之子,但母亲身份卑微,所以他也被人瞧不起,哪怕他进入了主脉弟子才能进的学堂,哪怕灵根二次生长后他天赋越来越好,修为进展得很快,什么策论文章都做得最好,可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每次他走过哪儿,旁边的褚氏子弟都会远远避开,三两凑在一起讥讽嘲笑他。

少年反应淡淡,他总是拿着书,冷淡而默然地走过那些讥讽的人群,像一道清瘦孤高的影子。

明朝莫名心疼他。

她刚开始忍了两天,可没忍住,她跑回去翻储物袋,翻出来一大堆符咒,于是那些人再开嘲讽的时候,她就躲在墙后远远扔符咒,她当然不扔威力很大的那种,就只扔给人一点小伤,什么霹雳符冰雹符火焰符,她逮着机会就悄悄扔,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给他们炸得鸡飞狗跳,让褚氏学堂一度流传起‘符咒怪’的神奇恐怖传说。

她偷跑得太频繁了,动不动就积极往外跑,和往日的乖巧老实大不一样,蔚师姐注意到,拉住她,悉心问她有什么事。

明朝做贼一样心虚,抠着手站在师姐面前,支支吾吾。

蔚师姐打量她一会儿,忽然莞尔:“明朝师妹,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明朝脸瞬间红了个透,疯狂摆手结巴:“不不不没没没——”

蔚师姐禁不住笑,打趣她:“你这个模样,叫师姐怎么信啊。”

明朝脑袋快塞进衣领里,嗫嚅:“师姐…”

“好了好了。”蔚师姐笑够了,才牵着她的手,温柔道:“你快要及笄了,是个小大人了,当然可以有喜欢的人,你是昆仑嫡传,又是我们的小师妹,宗门没有任何压力给你,你将来的亲事,也必定是看你自己喜欢谁,只一点,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叫自己受了欺负。”

明朝心里暖暖的,说不出的感动:“蔚师姐…”

蔚师姐拍了拍她的手,笑:“真要喜欢,等合适的时候,带他过来见一见我们。”

明朝红着脸,扭捏:“他都不知道…影子都没有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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