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你(45)

搬着一把藤椅,坐在外婆家门口,安静地观察蚂蚁搬家,低敛着眉眼,认真且孤独。

沙棠村的小孩儿大多闹腾,一到放学或放假走街串巷跑来跑去,唯有他是异类。

他总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即便如此,也还是会被人注意到。

耀眼的人总是如此。

那会儿大人们常说,这肯定是人中龙凤。

沈沂确实也应了她们的话。

他身上的酒味被风吹散了些,坐进车里以后闻得不太明显。

但赵南星鼻子灵,闻着有些呛。

可能是因为从沈沂身上传来,还叠着清淡的小苍兰尾调香,所以并没有让她厌恶和抗拒。

赵南星有点儿感冒,吸了吸鼻子,一侧的车窗便落了点儿下来。

沈沂偏头看向车窗外,一点儿都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赵南星侧目看向他,下颌线在跃动的光线里若隐若现,短发被风吹得放纵又不羁,而他整个人却清清冷冷,如浮于云端。

他的表情如何,赵南星看不真切,也无法揣度他此刻的心情。

原本想接了他就扔到外边的,因为当时想象的沈沂应当和旁人没差,喝多了以后会东倒西歪,会胡言乱语,所以赵南星会把他扔到一边儿,任由其自生自灭。

但沈沂却极为平静,比平日里还要安静。

把这样的人扔到外边,好像是会显得她更不人道一些。

赵南星却怀疑他是否真的醉了。

“沈沂?”赵南星清了清嗓子喊他。

沈沂迟缓地回过头,额前细碎的短发轻垂下来,声音低沉,似极地冰雪融化的瞬间,“嗯?”

“喝了多少?”赵南星问。

沈沂舔了舔唇,轻薄的唇顿时水光潋滟,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不断地变幻着,一帧又一帧,像是文艺片里可以被无限延长的画面:“不多。”

他回答的极有条理,却一如既往地话少。

“怎么突然喝酒?”赵南星又问,十分平静。

沈沂微怔,便又再次沉默。

车内空间太沉闷,谁都不说话的时候格外令人窒息。

赵南星算是那个会让气氛冷下来却不会轻易察觉的人,但沈沂亦是其中的佼佼者。

比赵南星更胜一筹。

车子快行驶到澜海佳苑的时候,赵南星受不了车上的沉闷,出声喊:“靠边停一下。”

负责送他们的是的员工,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从后视镜看了眼赵南星,又看了眼沈沂,不敢轻举妄动。

“还没到。”他用词极为恭敬:“沈太太。”

平日里在工作,三教九流的人都见一些,自然练出了眼力劲儿。

哪怕他来得迟,那天沈沂去酒吧的时候,他也听同事说了一些,自是知道沈沂对来说,对程阙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去趟超市。”赵南星坐在车门旁,一副随时可能推开车门而下的架势,“你在前边那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她侧着脸看向外边,压低了声音,任谁也能听出来不开心。

“沈先生……”那人迟疑开口,却被赵南星打断:“你先送沈先生回去,车停地库就行。”

事已至此,赵南星自然也看出来这人是听命于沈沂的。

她扫了眼沈沂,沈沂正侧眸看着她。

四目相对,赵南星率先避开,冷声道:“我要下车。”

“停。”沈沂冷淡开口,“就在这。”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这人的车技很好,几乎准确无误地停进了路边的停车位。

赵南星平常很少来这个超市,因为这附近的小区不多,来购物的人多是有钱人家里的保姆,东西大多是进口的,比较贵,偶尔她需要买东西,会在跟商未晚她们聚餐结束以后回程时去商业区的超市买。

晚高峰时期的澜海佳苑附近没有主路拥挤,人流量也少,赵南星下车之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超市。

那人握着方向盘低声问:“沈先生,要把您送回去么?”

“不必。”沈沂看了眼,澜海佳苑的标志已近在眼前,“你把车停回去就行。”

说着也下了车。

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了车后座,抬手把白衬衫的扣子扣了一颗,却仍旧放荡不羁。

高大的身形光是站在那儿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酒意被夜晚的冷风一吹,醒了大半。

车子很快驶离,汇入车海。

沈沂则站在那儿安静地等,从兜里摸出烟,捻了一根放进嘴里。

银色的防风打火机倏地亮起,一小簇火苗短暂地照亮昏暗的夜,青灰色的烟雾随之飘散在空中。

他侧过头看向赵南星离开时的方向。

等待的感觉很熟悉,就像从前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忽然有种异样的别扭感传来,他一回头,有两个女孩儿在拿着手机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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